“这是为什么?”
“她说,云妹长得和观音一模一样,看到观音就等于看到了云妹。”
原来如此,高德顺感念母亲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他把观音菩萨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高德顺每年都要到泰山禅院住一宿,这是什么原因呢?”
“九月二十一号,对不对?”
“对啊!”
“九月二十一号是云妹的生日。”
李文化和水队长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在刑侦此案的过程中,接触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这些材料似乎和“12.26”凶杀案没有什么关系。
李文化并不这么认为。
高大爷主动提出跟他们到刘家沟走一趟。
在去刘家沟的路上,他们绕路去了高云妹的墓地。一座用水泥砌成的坟墓,在众多的坟墓中显得特别突出,坟墓周围,种了几十株高大的冬青树,坟墓前面竖着一块青石墓碑,墓碑上写着“慈母高云妹之墓”。上面没有立碑人的名字,立碑时间是一九一二年清明。
在高远山的引导下,李文化和水队长终于见到了高大松。
高大松在村口一个油坊里面忙着,这是一个水磨油坊,油坊坐落在一个河谷的边上,水由上而下,落差很大。磨坊的外面有一个半径为两米左右的原型水轮,水轮上均匀地排列着二十几个固定的方形木斗,水从高处落下,灌满水轮上的木斗,带动水轮转动,水轮带动中心点上的主轴将动力传动到石磨上。经过周而复始的碾压,菜籽、花生和黄豆便可以轧出油来,这应该是最原始的榨油方式。
磨坊旁边有一个树林,高大松将三个人带到树林里面。那里有一个简易的草顶凉亭。凉亭里面有一个石板搭起来的桌子,旁边有几个石凳。
四个人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当高大松知道高德顺出事之后,神情显得很忧郁而哀伤。
高大松没有否认他和高德顺之间的关系。
“高德顺经常到刘家沟来吗?”
“很少来。每年清明节来一次,而且是在夜里面来。”
于大妈和林大嫂说,高德顺经常外出一段时间,看来,他去的地方并不是刘家沟。
“来给他母亲上坟吗?”
“对,来给姑太上坟。”
“为什么要夜里面来呢?”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身份很特殊。”
“怎么特殊?”
“他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他过去是一个太监。”
“他的生活习惯怎么样?”
“他不吃荤腥,他每天晚上都要用艾草泡脚,每天早晨起来打太极拳,他非常爱干净。你们到他家去看看就知道了。”李文化和水队长正有此意――是打开那把锁的时候了。
“你经常到东门镇去看他吗?”
“隔一段时间去一次,他不让我多跑。”
“为什么?”
“他怕被别人看见,有人认得我,看到我,他们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东门镇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一旦人们知道他和刘家沟的关系之后,就会想起那些传说。”
“你夜里面到油坊想去,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吗?”
“对。”
“你去做什么?”
“送点吃的东西。帮他洗洗衣服。帮他洗洗澡――对了,他一天一把澡,一年四季,一天一把。他喜欢豆油和菜籽油。”
“帮他洗澡?”李文化想到了那具无头尸――无头尸的会阴部。
“对。”
“他这里是怎么回事情?”高大松可能是唯一见过高德顺真身的人。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洞。”
“他有没有给过你东西?”
“有时候,他会给我一点钱。”
“一般给多少?”
“一两百块钱,我这个油坊就是他出钱盘下的。我家的房子是他出钱翻盖的。”
“你家在什么地方?”
“在那――”高大松指着河谷对面的一片高大的榕树道,“在那几颗榕树下。”
李文化和水队长看见了,古榕树下,有一个比较大的院落,青砖墙,黑瓦顶,有还几间房子。
“高德顺没有工作,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没有想这么多。”
“你最后一次去见高德顺是在什么时候?”
“是今天九月――是中旬吧!我拎了几瓶菜籽油,敲了三次门,里面没有声音,我就回来了。他的耳朵很好使,每次敲一次,他就听见了。”
“之后,你来找过他吗?”
“来过几次,我心里面不放心,我爹娘也不放心,催我来看看。”
“你们没有想到报案吗?”
“谁会往这上面想呢?”
“他手上有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我不知道,不过,他经常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些画出来看,我不懂这个,画是不是值钱的东西呢?”
“有多少副画?”
“有十几幅。装在一个木盒子里面――画是卷起来的。”
“没有挂在墙上吗?”
“没有,看过以后,他就收起来了。”
“都是一些什么画?”
“有山有水,还有人。”
这就是高德顺遇害的原因,终于露出了冰山的一角。这些画肯定是宫中之物,每一副画都价值连城,除来这些画以外,应该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高远山和高大松跟随李文化和水队长回到了东门镇,李文化回镇公安分局,水队长则用汽车把两个人送到区公安局法医处。
高大松想确认一下高德顺的身份,高大松对高德顺的身形比较熟悉,在高德顺的左脚的脚心上有一个青蛙形状的胎记,青蛙和蟾蜍的形状是差不多的。
郭老和欧阳平、小曹也在区公安局法医处,头颅的切口和尸身的切口完全吻合,两个部分合二为一。头颅腐烂的程度稍微严重一些,毕竟在水和淤泥里面浸泡了三个多月。
“是我爹的尸身――是他的尸身。”看到高德顺的头颅和左脚脚心的胎记以后,高大松瘫坐在地上。
“高德顺怎么这么命苦啊!从小被净身,到老了不能善终。”高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欧阳平和小曹将高大松扶到椅子上坐下。
高大松缓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快去看看画还在不在――在柜子里面――靠床边的柜子?”
“高大松,什么画?”欧阳平问。
“是这样的,高德顺经常把一些画拿出来欣赏,那些画就放在柜子里面。”水队长解释道。
“欧阳平,这个信息很重要。”郭老道。
“高大松,你最后一次看到那些画是在什么时候?”水队长道。
“今天九月份――就是我最后一次去看我爹的时候。”
“郭老,我们现在就赶回东门镇。”
“六个人刚下楼,从后面追过来一个人:”欧阳科长,你的电话。“六个人停住了脚步。
“谁打来的。”
“是李文化。”
欧阳平随来人走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值班室。
欧阳平拿起电话:“喂!是李文化吗?”
“科长,我是李文化,刚才,陈主任到公安局来,说高德顺家的屋顶被积雪压塌了,她想请房管所的同志们来处理一下,特地来跟我们打一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