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可见凶手对澡堂里面的情况十分熟悉。死者脖子上的切口是一刀毙命,在澡堂这样的环境,必须一刀毙命,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凶手瞅准时机,一刀下去。连老板没有任何挣扎的的动作,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由此可见,凶手的刀法是相当娴熟和老练的,这和高德顺的死法如出一辙。凶手所用的道具也应该比较特别。刀具不会很大――大,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洗澡客走出大厅、进入浴室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没有地方能藏刀具,水队长想到了毛巾,进入浴池之前,洗澡客会从柜子、或者桌子拿一条毛巾,凶手也有可能先拿毛巾,后脱衣服,然后趁机将刀具藏在毛巾里面,在毛巾里面藏一把比较小的道具,一般人是不会在意的。
“连老板有没有在大池子里面泡一会呢?”
陶馆长摇了摇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思是,大家都没有在意。
“那么,有没有人在池子里面和连老板打招呼,或者说话呢?”
没有人回答水队长的问题。
这也在情理之中。
凶手把连老板约到澡堂,肯定是要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连老板怎么会跟凶手到澡堂来呢?他们所谈之事一定是非常隐秘的事情,要不然,不会选择澡堂这种地方,既然谈非常隐秘的事情,他们肯定要选择一个偏僻的角落,3号池正好符合这个条件,再加上雾气的掩护。
“马师傅,连老板每次来都要到3号池躺一会吗?”
“不错,他每次来都要到3号池睡一会。”
这样问下去,很难有什么结果,凶手在杀害连老板之前,已经将什么都考虑到了。
“马师傅,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人下去的时间非常短,很快就上来了?”按常理推断,凶手得手以后,肯定会迅速离开澡堂,从连老板的老婆所说的一盏茶的功夫,再加上欧阳平他们赶到“革命浴室”的时间,总共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凶手和连老板从止马巷走到澡堂,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买澡筹,进入一号厅,脱衣服,上来穿衣服,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凶手作案的时间有半个小时以上。
“我忙得脚不着地,晕头转向,没有在意这个。小赵,你有没有在意啊!”马师傅朝一个人大声喊道,此人正在给一个洗澡客修脚。
“我没有在意――我手上拿着刀,能走神吗?”
欧阳平走进1号厅。
“水队长,怎么样?”
“没有一点头绪。”
“不要再问了,检查一下连老板的衣服。”
老雷掀开箱盖,逐一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除了摸出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皮夹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欧阳平打开皮夹,皮夹里面有五百多块钱和几斤粮票,还有几枚硬币。
陈德容也走进了一号厅。
“陈德容,这里交给你们处理,我们到连老板家去。”
“行。”
1号厅外面突然出现了喧哗声,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冲了进来:“人呢?我父亲在什么地方?”此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你是谁?”
“公安同志,他是连老板的小儿子。”
澡堂的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嚎啕大哭声。
“门外是不是你母亲。”
“是我母亲。还有我姐姐。”
连老板的老伴来得正是时候。
欧阳平将哭哭啼啼的老人请进了售票室,售票室和浴室之间有一道门和布帘隔着,其格局和“逍遥堂”差不多。
售票室的面积有七八个平方,里面铺着一张单人床,床前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沓澡票。
老人坐在椅子上,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站在老人身边,她不时抚摸老人的胸口――她是老人的女儿。欧阳平和水队长坐在床上。
老人哭得非常伤心。中年女人强忍着自己的眼泪。
“老人家,您不要太难过,我们正准备到止马巷去找您。事情非常紧急――我们想早一点抓到凶手,您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时间对您――对我们来讲都非常重要。”
老人撩起衣角在眼睛上抹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欧阳平脸,眼睛里面还有一些泪。
“约您老伴出来的人,您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一点情况。”
老人的表情僵住了,是那种在认真回忆,想给出答案,但答案一时又出不来的神情。
“老人家,您把当时的情况回忆一下。”
老人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左手的四个手指,手抖得很厉害:“都怪我――都怪我。”
情绪所致,老人暂时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当时,我们正在吃晚饭,听到敲门声,我是想去开门来着。可老头子不让,我让他歇歇,不要再做了。”“不要再做”意思应该是不要再干老本行了。
“每次――晚上,只要有人来,都是他去开门。”
“这是为什么?”
“晚上来找他的人,都是为那档子事情来的。”“那档子事情”应该是古董文物买卖,“这些事情,他不让我们问。”
“这也就是说,您没有和来人照面。”
“是的,几分钟以后,他回来了,说出去有点事情,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走了。我送他到门口,关照他早点回来。”
“您送连老板到门口,没有看见来人吗?”
“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凶手对连家的情况非常熟悉。
“应该是熟人吧?”
“我问了,但老头子没有讲,估计是老熟人。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他走得比较急。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
走出售票室,欧阳平和陈德容低语了几句。
“大家听好了,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陈德容站在走廊上大声道。
人们陆续走进自己所在的厅。
欧阳平在陈德容的陪同下在1――4号厅转了一圈,大家都知道欧阳平想做什么,他想在洗澡客中找到熟悉的面孔。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
离开澡堂的时候,陈德容交给欧阳平一份尸检报告,报告内容如下:切口位置在咽喉下方1.5公分处,切口长度为5.7公分,最宽度为0.9公分,深度为1.4公分。结论有三:第一点,切口为利器所致――一刀毙命。第二点,利器为专业刀具。第三点,死亡时间在四十五分钟左右,向前推算,具体时间应该在八点四十至五十之间。连老板的死亡时间和水队长分析的时间基本吻合。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凶手在欧阳平一行走进澡堂之前,已经离开了现场,连奇山死亡的时间是八点四十至五十之间,同志们走进澡堂的时间在九点零五分左右,有十五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凶手离开澡堂的时间应该是比较充裕的。
夜已经深了,走出澡堂,风吹在人的脸上,像刀割一样,但在寒风的吹拂下,欧阳平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欧阳平有请曹素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核实二月二十六日晚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金仁强在不在“逍遥堂”的售票室,这已经成为本案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