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的调查走访工作,主要集中在四个人的身上,他们分别是车婆婆、邓大平、汤由衷和纪兆兰。
当然,还有一个人,大家不要忘记了,她就是陈耀祖的小女儿陈菊,在前面的谈话中,很少有人提到她。要不要和这个陈菊接触一次,怎么接触,欧阳平还没有想好,但欧阳平始终没有忘记这个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车婆婆的炒货铺就在陈记古董店的对面,夜里面,车婆婆睡在楼上,所以,车婆婆是最有可能从那些进出陈家老宅的身影中看出端倪和蹊跷来的,特别是――她是最有可能知道报案人的情况的,如果那两个报案电话是从她的公用电话打出去的话,她不可能一无所知,车婆婆虽然耳朵不好使――这大概就是报案人选择到她家打报案电话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能说明车婆婆对外部的环境毫无知觉,相反,凡是在听觉上有缺陷的人,其它方面会比较敏感。
汤由衷不但是陈家的邻居,而且和陈记古董店紧挨着,对于陈家的生意,特别是陈家过去的一些事情,应该有一些发言权,大家还记得吗?欧阳平一行二月九号到陈家来――在离开陈家的时候,水队长看到在隔壁人家的二楼上,有人在向陈家窥视,隔壁人家,应该就是汤由衷家。
欧阳平让李文化到车婆婆的炒货点买了一些葵花籽和花生米,顺便把车婆婆请到了古董店。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五分,车婆婆的店铺里面还亮着灯,赚几个钱真不容易啊!
车婆婆炒货铺东边的巷子里面异常的寂静,陈婆婆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概是孙大头等人发现陈记古董店里面住进了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所以,今天晚上的活动临时取消了。
车婆婆从后院叫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看店,然后跟在李文化的后面走进了古董店。车婆婆家的后面也有一个小院子,孩子们就住在院子里面。
小曹为车婆婆倒了一杯水。车婆婆非常感激地接过茶杯,然后将茶杯抱在手里。
“车婆婆,我们想问您几个问题。”
“问吧!只要是我老太婆知道的。”
“不过,我们有一个请求。”
“你们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
“我们今天晚上谈的事情,请您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您自己的孩子。”
“行,我在嘴上上一把锁,不就行了吗?”老人还是蛮风趣的,“这种事情,我知道轻重。”
“车婆婆,陈耀祖出事的那天晚上,十二点多一点,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这个报警电话说,陈耀祖死于非命。让我们介入调查。您能听懂我们的话吗?”
“听得懂――我听得懂,怪不得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派出所的吴所长和这位小汪同志就到陈家来了,街坊邻居当时都有些纳闷,派出所的人怎么会到陈家来验尸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电话就是从您家那部电话打出去的。”
“是从我家的电话打出去的?”
“对!是那天夜里十二点以后打的。”欧阳平怕老人没有听清楚,所以,又强调了一遍。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怪不得――”车婆婆话中有话。
欧阳平没有说话,大家都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车婆婆一定是想象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那天晚上,我从陈家回来以后,上楼以后,我躺下――没有多久,我就听到有人来打电话。”
“您是什么时候回到炒货铺的呢?”
“十二点钟以后,我回到家的时候,孙大头家的赌客一个一个走出巷子。”
“您睡下了吗?”
“我睡下了――我已经熄灯睡觉了。”
“打电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打电话都是说事,一般人不会大声说话,我也没有在意,夜里面,经常有人到我这里来打电话,他们都是街坊邻居,他们每次来打电话,只会多给钱,不会少给钱。这个人打电话的时间很短。”
报案电话的内容确实很短。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来的时候,发现柜台上有一块钱,我当时就有点纳闷,平时不管是谁打电话,顶多在柜台上放五分钱――五分钱就足够了,再长的电话也就两分钱吧!”
“那天夜里,十二点钟以后,一共有几个人打电话呢?”
“就一个人。这一块钱肯定是这个打电话的人扔下的。昨天夜里,也有一个人来打电话。”
欧阳平和水队长、李文化互相对视片刻。欧阳平正准备提这个问题,没有想到陈婆婆自己提出来了。
“老人家,是什么时间?”
“也是十二点多一点。”
“昨天晚上,孙大头家也有人赌钱了吗?”
“有,好家伙,昨天晚上赌钱人比平常多,我晓得了,打电话的人是等孙大头家的赌局散了以后才来打电话的。这个人打完电话以后就走了,他(她)打电话的时间很短,我当时就想,有事――才打电话,打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当时,我也以为他(她)没有打电话。”
“为什么?”
“我听到他(她)拨号,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走了)。”
这次匿名电话,报案人只说了四个字。
“第二天早上,我在柜台上看到一毛钱。”
在一般工人的月收入只有十几块钱的年代,打一个电话竟然付了一块钱,可见打电话的人肯定比较有钱,或者很有钱――至少是大方――就是大方的过了头,在黄窑岗,像这样的人,陈家应该算一个,陈菊就是陈家人,所以,陈菊很可能就是打报案电话的人。
“车婆婆,陈家人是不是经常到您家的炒货铺打电话呢?”
“陈家有一个人常来打电话。”
“她是谁?”
“四小姐陈菊。”
“陈菊?”
“对,她的大女儿在城里读书,我说的是早几年的事情了,自从四小姐脑子坏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来打过电话。四小姐可是一个好人啊!她和陈老爷一样,见到我老太婆,人没有到跟前就喊人,她从来都不摆大小姐的架子,依我看,那两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四小姐打的。”
车婆婆和同志们想到一起来了。
“为什么?”
“她每次打电话,不是给一毛,就是给五分,扔下钱就走,从来不要找钱。不像其他街坊邻居,打多长时间的电话就付多少钱。”
“车婆婆,陈菊是从什么时候生病的呢?”
“说起来很奇怪,四小姐是在陈老爷死后不久生病的。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街坊邻居私下里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介入此案以后,街坊邻居是不是有些议论?”
“有啊!你们昨天下午来过以后,街坊邻居就开始凑在一起说这件事情了。”
“议论这件事情的――都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