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绝处逢生的时刻打扰二位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件事,隋青,你是不是搞错了感谢对象?”
“微生院长。”轶军直起身来,“不要跟他计较,他麻醉刚醒,以后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那位费院长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今天多亏了你在场。隋青能捡回一条命,我轶军欠你一份情。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要客气。”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串数字,“我就职的部门因为守密义务不能相告,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我轶军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保护重要人物的特种保镖吧。”
轶军表情没什么变化:“……”既没说是也不说不是。
微生钥在心里飞快的算了笔账,嫌弃地伸出两根手指接过那张纸扔给曲奕。曲奕接在手里扫了一眼,正是隋青联系的两个号码其中之一。
……那另一个信息他究竟发给了谁?
“那么,我想再问一下,我能尽快带他转到正规医院接受接下来的治疗吗?”
“问他自己。“微生钥侧过脸打了个哈欠,“问问他,是愿意跟我们走,等独眼龙亲自来接他回去,还是跟你走。总之,就算跟我们走,我们也不会不管他死活。我们在北城拥有最好的疗养设施,医生和护士们对术后护理很有经验的,当然,收费方面会稍微贵点。”而且不会算在原来的收费之内,那是肯定的。
沈芳低头把这两种选择告诉隋青。当然,他的语调和说法都柔软了很多,他告诉隋青,他们安排了最好的疗养院,等身体情况允许,隋烈国会来接他回去。面前这个男人也提出可以带他去更好的医院接受后续治疗,只不过那样的话隋烈国那边他们不好交代。
隋青:“我,的脸……”
“啊,是了,他还没明白情况。”
微生钥拍拍手吸引隋青的注意力,他很遗憾的告诉小伙子,换脸的计划没能实施。
“不是我赖账,这个事情完全是因为不可抗力。我们的术前保证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因为发生不可抗力而导致手术无法实施我们是完全没有一点责任的!当然了,你可以要求换个时间重新换脸,但费用方面也要重新谈起。沈芳,你告诉他,今天的手术难度远远超越了给你做整形的手术难度,追加的金额我会重新计算好账单的。”
隋青的脑子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他这一套缭乱的解释,“没……换脸?”他看起来很高兴,左手费力的举了一下,“谢谢。”
微生钥对这句谢谢没感到特别开心,他宁愿做成功这笔生意,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所以在此给隋烈国记上一笔,今后只要听见隋烈国上门,立刻关门休业!
“你怎么说?”沈芳又问一遍,他明白这里不能久留,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他私心觉得隋青应该跟他们走,而不是被轶军带走。他总觉得轶军就是个有执照的流氓恶棍,跟着这种满是戾气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换做是他,他会心慌的晚上都睡不好!
可隋青的思路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指了一下轶军,平静地回答:“跟他、走。”
轶军立刻打电话,“通知老四,行动。”
行动个鬼,沈芳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这种想打死不知社会险恶的小孩的心情谁懂,他严重怀疑将来轶军把隋青卖了隋青还会帮他数钱。
微生钥倒是没什么特别意外的表情,他扭过头又打了个哈欠,耸肩道:“ok,那就没问题了。我要去假寐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叫我。”
……
……
“唉……事情就是这样的,请节哀。”
“我已经听阿贯说了,那畜生……没办法,生死有命。”电话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希望他下辈子别这么倒霉,投胎的时候聪明点,选个普通人家。”
……
手术结束后,轶军让费诸霖跟着他们走,于是绿谷镇妇科的救护车在这个三月初暖的季节里最后一次执行自己的使命,载着刚做完手术的隋青等人离开。
而微生钥等人则由轶军的下属护送到了最邻近的县城,他们在那里自己找车直接回北城。
微生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能找到的最高档专车——一台加长林肯,此刻他懒洋洋地倒在宽大的座椅上给不知道在哪里什么情况的隋烈国打电话报告手术结果。
“那两个杀手被后来赶到的那伙人带走了,他们会招认出是你大儿子指使的吗?”
“不会,道上的规矩他们都懂,他们认罪,留下的家人自有人照料,他们嘴碎,那先连累的也是他们的家人。这个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个叫轶军的家伙……隋青的遗体也被他带走了?”
微生钥夸张的打了个哈欠,眼底两团乌青,“是啊,真是感天动地的一段铁窗情,我好感动,眼泪都快掉下来。哦,看轶军的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个姓费的猪八戒一样的院长写了隋青的死亡诊断书,我留了一份,你要吗,我传真给你。”
“给我吧,关于那孩子的后事……他想把隋青的遗体弄到哪里去?”
“我听见他打电话联系郯城公安局的人,要给隋青做个尸检,恐怕是把隋青送去郯城法医那里了吧。你要是想去和小儿子见最后一名,上柱香什么的,可以微服去一趟郯城嘛,又不是很远。去晚了可就要送火葬场烧成灰了!”
隋烈国苦笑,“你真会开玩笑,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跟警察有关的地方……罢了,既然人都死了,虚的那套也就不必要了。我特么也没想到那个叫轶军的居然是个长情的,……那就让他把人领走吧。”
微生钥撇撇嘴,这当爹的也是个极品,“钱我是不会退的。今天我和我的两个下属差点被子弹击中,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做大孽了。”
“那是当然,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向你和你的两个下属道歉。我这里……唉还是一团乱麻,短期内我是动不了了。咱们相识一场,你会替我祈祷吧,我实在是不想死在自己老婆和儿子手里。”
“如果我的祈祷有用的话,愿意效劳。”微生钥揉了揉太阳穴,结束了通话。
“啊,真是不好意思。”曲奕举起手提问,“为什么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词语,遗体啊死亡诊断书什么的,还有尸检和火化……你们是在说隋青吗?”
“什么?”微生钥习惯性的往西服内袋里掏,随即发现自己的西服因为沾上血污被他扔进了街边的垃圾箱,“哎呀,扔的太急没把眼罩拿出来!嗯?哦哦,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装傻的本事真是,“你是在对隋烈国说隋青没抢救过来吗,为什么要这么骗他?”
“请注意你的措辞,曲医生。”微生钥庄重的看着他,“隋青因为枪伤导致肝脏机能不全,最后死于失血过多,这是一个悲剧!不要拿死人开玩笑。”
“哈?”
“院长,你就照实说嘛,你这么故意说反话曲医生转不过来的!”沈芳看不下去了。
“是吗?”微生钥斜睨着一脸恍惚的曲奕,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是只傻孢子吗,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隋青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独眼龙的大儿子只有一波敢杀人的手下吗,要是他知道人没杀死还赔了两个手下,他会善罢甘休吗,他还会继续下手的。那个轶军,谁知道他会保护隋青多久呢,不如让隋青做个死人吧。这样一来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隋青身上的最大危机。这件事我跟轶军提过,他表示会尽快给隋青换个身份,反正他本来就连身份证都没有。”
曲奕总算转过弯来了,这种别出心裁的做法真是……也就只有微生钥敢想敢做。
“怎么,你又要跟我唱反调?”
“不是,”曲奕喝了口车里准备的冰镇饮料压压惊,整理了一下思路抬头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保护隋青最绝对的办法了。不过……那死亡证明是伪造的吧,能骗过去吗?”
“那是真的死亡诊断书。”
微生钥闭上眼睛,“你以为轶军为什么要带走费诸霖,费诸霖可不是个善茬,他开出的死亡诊断书他就要负责,这就是强制性的把费诸霖跟隋青绑在一起了。日后谁有疑问也不怕他翻盘,因为翻盘的话先倒霉的一定会是他自己!……好了,我要睡一觉,我拒绝回答任何提问。”说完他头一歪,毫不客气地倒在座椅上睡了起来。
车厢里一时间谁也没发言,开林肯的司机把车子开得平稳极了,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让人逐渐有点昏昏欲睡。曲奕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他用力捏了一下眉心,喝了口冰镇饮料提神。
他没微生钥那么大的心,上午遇到了人生中最危险的枪战,子弹就在他眼前**了另一个人的胸口,随后是几个小时的手术和护理,再加上跟轶军等人的攻防交涉……这一天简直惊心动魄,他不敢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异变发生呢?
至少得留一个清醒的吧。
“曲医生啊,你不觉得意外吗,他居然就那么跟那个男人走了。”沈芳扯了一下不太合身的卫衣,还是对隋青的选择难以理解,“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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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还木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