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茅道士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方凳子上,苦口婆心,“贫道可以试试逆天改命。”
“将您和杜九言的姻缘改一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桂王问道:“不反噬?”
“反也没关系,为了王爷您的终身幸福和家国未来,贫道愿意牺牲自己。”茅道士道。
桂王摆手,“你跟着我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舍不得你。”
“没事,反正您也不在乎我。”茅道士道。
“在乎的。”桂王翻了身背对着他,“我心疼你被反噬。”
茅道士还要说话。
“去歇着吧,本王累了。”话落开始打鼾。
茅道士撇嘴,咕哝着道:“当初成亲,贫道就应该去看一眼,那小丫头长个什么鬼样子也不晓得。”
“都怪安国公,当个宝一样养在闺阁里,现在好了,一点本事都没有。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可要是没死……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只鞋子丢过来,茅道士捂着后腰跳出去。
“你才是茅坑,滚去睡觉。”桂王道。
茅道士点头哈腰地应是,将门关上。
“可面相是怎么回事?”茅道士道:“这面相就像个女人啊,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面相。”
“难道王爷真的会娶一个男人为妻?”
茅道士有些拿不准,“要是师父活着就好了,就可以多问他了。”
“在想什么?”跛子无声无息出现在茅道士身后,他一愣看着跛子,道:“你鬼哦,吓得贫道心都要跳出来了。”
跛子睨着他。
“刚哄王爷睡觉啊。”茅道士打量他,“我和你说,我看你的背影真的很熟,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
跛子道:“熟悉很正常,以前我常走江湖。”
“不对。”茅道士道:“你瘸腿,如果走江湖不会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跛子抱臂打量着他,“你查我了?”
“查啊。”茅道士道:“但没查出来。很奇怪。”
跛子冷笑一声,“那你告诉王爷,有查我的时间,不如好好做县令,做点实事。”
“这我管不了。”茅道士道:“不过,你真不告诉我,你的面皮谁给你做的?”
跛子点头。
“没意思了。”茅道士和跛子一起走,苦恼的样子,“你说,杜九言会不会是个女人呢?”
跛子扬眉,“怎么说?”
“你不知道?”茅道士问道。
“不知道。从没发现。”跛子道。
茅道士摇头,“矛盾啊。如果她是女人,那也不可能考秀才做讼师啊。不过她曾改过名字啊,镇远府只有一个顾家己,没有杜九言。”
“或许吧,你可以去问问她。”跛子道:“她做事向来坦荡,能说的,她不会骗人。”
茅老道不信。
跛子拱了拱手,“天色不早,我回去了。”话落,他超过茅道士,面色渐渐冷凝下来。
茅道士蹲在路边上想着心事。
跛子回到家中,杜九言还没有睡,在院子里看月亮。
“茅道士怀疑你是女人,他看了你的面相?”跛子道。
杜九言点头,“她说我的命很贵,至少是个王妃命!”
“杀不了桂王,我可以杀了他。”跛子道:“杀不杀?”
杜九言摇头,“随便杀人,我不敢啊!”
跛子冷声道:“他会坏你的事!”
杜九言看向跛子,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几句,跛子一怔,“脱了衣服?”
“一绝后患。”杜九言道:“你就说,你能不能办的成。”
跛子蹙眉想了想,道:“我明天就去,如果可以,二十天来回,你先应付一下。”
“可以。”杜九言点头。
跛子去喝了口茶,想了想,回房收拾了两件衣服背着,“我现在就走,快去快回。”
“不用这么急,你先睡觉啊。”杜九言道。
“我不放心,还是早些办完的好。”他说着就走,“你自己小心!”
话落,他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杜九言站在院门口,叹气道:“跛爷,真贴心啊!”
天亮,焦三发了一通火,说跛子不够哥们儿,明明说好他从新化回来就换他休息的。
“这段时间,他的事你得顶着。”焦三抓住杜九言不放,“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杜九言拱手,道:“行,行。有大事您去找我,我一定帮忙。”
“这还差不多。”焦三说着又想起什么来,“不是说要去下河镇看水坝的吗,他走了,让银手一个人去?”
杜九言点头,“银手一个人没问题。”
“李婶找到了吗?”杜九言问道。
焦三摇头,“没有。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什么都没有带,在外面过不了几天。”
“唐家那边没来说什么吗?”杜九言道。
焦三也觉得很烦,看着杜九言,道:“要不,你让他们请你做讼师吧,你给他们辩讼呢。”
“辩一辩,事情就清楚了,到时候孩子判给谁,也让两方心服口服啊。”
杜九言摆手,“这案子看着事小,可却干系很大,两方不请我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缺少正义感。”焦三唾弃道。
杜九言点头,“确实缺少了点,我要回去多看看书,让自己多点正义感。”
说着要走,蛙子进来,道:“三爷,沈氏在衙门外面哭闹,撵了都不走,怎么办?”
“让她哭去。”焦三不耐烦,甩手走了。
杜九言慢悠悠地出去,果然看到沈氏在门口口,沈氏也看着她。
杜九言去了三尺堂。
“你这样哭没有用啊。”有位养着长须的老人家看着她哭,“我看你不如请讼师。”
沈氏一愣,问道:“请讼师?很贵的吧?”
“贵有贵的好,不然你这争孩子的案子,大人不好判。偏了谁都有人说他不好,索性你自己请讼师,打官司。”
沈氏擦了眼泪,“要、要多少钱?”
“要看你请谁了。杜先生现在都接刑事案,你这案子她不一定会接,但是你可以去三尺堂,别的讼师接了话,杜先生不会不管的。”
沈氏就想到了刚才过去的杜九言,“她、她好像和谢家人有来往,肯定不会帮我的。”
“还有个办法,”老人家低声道:“西南和杜先生在打赌,刚刚杜先生赢了一场,你可以去找西南,如果西南的人愿意接讼案,作为两边赌约的案子,那西南肯定会全力以赴帮你争取。”
“你说不定还有胜算。”那人道。
沈氏愕然,“那不是和杜先生……对台了?”
“你自己选择。”老人家道:“你这个案子判起来不容易,可要是打官司估计也不会多复杂,你自己考虑吧。”
沈氏恍恍惚惚冲道谢。
“不谢不谢。”老人家摆手道:“都是邵阳人,互相帮忙应该的。”
沈氏没说话,垂头想着。
过了一会儿大家再来,沈氏就不在了。
王谈伶见的沈氏,给她递了茶,将情况细细问了一遍,沈氏也将孩子如何丢的,她如何找的,如何发现的孩子都说了一遍。
“如果李婶没有偷孩子,你认为你的孩子是怎么去的刘家凹?”沈氏问道。
沈氏一愣,“先生,他那时候才三岁不到,只有可能是人抱走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去刘家凹。除非是人贩子拐去的,刘家凹一个村都是人贩子。”
“可是,刘家凹的人贩子既然将我囝囝拐走了,为什么又将他丢了呢?”
王谈伶问道:“你儿子很聪明?”
“那……那倒不是,小时候他、他有点傻的,两岁多快三岁了一句话都不会说,看人也是直愣愣的,问什么都没反应。不过现在没事了,人机灵的很,还会算账。”
王谈伶颔首,道:“你三日后再来,这个案子我会调查一下,看看要不要接。”
“是!”沈氏道:“那我现在做什么?”
“等我消息,什么都不要做。就算我最后不接你的讼案,你也不要轻举妄动。衙门不可能一直扣着你男人,很快会放出来。李婶也跑不了,定然会追回来的。”
“到时候,衙门会有个说法。”王谈伶道。
沈氏应是,告辞而去。
王谈伶拿着沈氏案件的记录去找付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