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南冷冷抬起眸子,撑住球杆,神色漠然,“那又怎样?”古云川温和地看着他,“你应当多多迁就母亲,这几年,她也不想和你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毕竟你也是她的儿子。”
他自嘲一笑,“儿子?这个家,只有你才是方女士生下来的亲儿子。”
他懒懒地与古云川擦肩而过,忽然听到他沉声道,“我会去集团,不过我会从基层开始做起。”
古南讥诮地回眸,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几抹冷意,“我本来以为你呆在国外的这些年,会有些改变,没想到,你还是当年那个古云川。”言毕,他嗤笑一声,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古云川唇角翕动了一下,用力握了握拳头,片刻之后,垂下眸子无奈一笑。
这个家,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兄弟二人就是生死对手。
古南最近心情不好,集团上下全都知道,被骂哭的小职员换了一拨又一拨,连心脏坚强的苏牧苏特助也狼狈到极致,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从总裁办理退出来。
“苏特助,这里有一些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一份文件怯生生地被递了过来。
苏牧没有接文件,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外面走来的一个娇艳的女人,“一会儿再送进去。”
程悦然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当她轻轻推开总裁办的门时,仿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困惑地走进去,低头办公的古南抬起头来,神色冷峻。
她厚着脸皮蹭到他身旁,“我上次说的那个有关财政拨款的事……”
他往靠椅后一仰,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冷酷,“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她一本正经,“公司的所有收入都是直接上缴给集团,古总你再不管我死活,我大概真的要带领大家去睡大街了。”
他眸光渐深,许久之后,淡淡说道:“跟了我,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程悦然抿嘴一笑,轻轻俯下身,涂着艳红丹蔻的手轻轻从他衬衣扣子上滑过,柔情无限,“古总的意思――该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吧?”
“不行吗?”他喃喃问道,顺手把她抱进怀里。
她轻巧地翻身坐在他的膝盖上,半推半就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娇艳的脸上露出妩媚的神情,“做情人也行,只要你先把头期款给付了。”
他薄唇微扬,阴郁的心情蓦然变得开朗起来。
“成交。”
走出大厦,程悦然神情有些涩然,古人说,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她倒好,为了婚庆公司能够正常运营,直接几百万就把自己卖给古南做情人了。
她摊开掌心,上面是一串别墅的钥匙。
“今晚去别墅等我。”他附在她耳边的暧昧话语萦绕不绝。
程悦然用力握紧钥匙,抬脚走了出去。
“陈兰小姐委托的case处理得怎么样了?”办公室内,程悦然一面翻着文件,一面旋转着手上的笔。
助理小雯摇了摇头,“这件事原本是于姐负责的,可上次于姐因为父母生病请假之后,这件企划案就没能继续推进了。”
程悦然蹙眉,“为什么?”
小雯一脸为难,“总经理,我们接连提交了好几份方案,希望陈兰小姐能来与我们商议,可一连好几天她的电话都打不通。”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程悦然略一思索,就下定决心,亲自去陈兰家里看看。
“ok,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
陈兰是邻市的人,大学毕业以后才和男友于东一起来本市工作,她和于东租住在市郊区的一栋中档小区里。
程悦然翻了翻资料,抬眸瞥了一眼门口昏昏欲睡的保安,安静地等了几分钟,见小区内有人进出,立刻悄无声息地尾随了进去。
小雯说的没错,陈兰的电话一直拨打不通,她派人去于东住院的地方问过,他早就出院了。
一对青年男女在本市唯一的依靠,应该就是这间最后的出租屋了。
按了很久的门铃之后,终于有人来开门。
“你是谁?”一个陌生女人斜倚在门口,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程悦然有些错愕,该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请问――”她刚想说出陈兰两个字,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伴随着拖鞋行走的声音,一个男人走到门口,拉开了缝隙。
男人的面容与程悦然脑海中于东的长相重合,她面露微笑,眼角的余光瞥见年轻女人暗自拧向男人腰部的手时,唇角的笑容凝固了几秒钟。
于东狐疑地打量她,“你是?”
程悦然很快回过神来,顺势改口,“我是楼下附近的邻居,最近小区治安不大好,我来问问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东西失窃。”
于东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原来是这样。我家一切都很好。”
程悦然指了指衣领微敞开的年轻女人,“那你女朋友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于东顿了顿,“我身体不好,她是我请回家的看护小姐。”
程悦然匆匆聊了几句,终结了话题。
门关上的一瞬间,程悦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靠,这个于东,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男人啊。
陈兰说于东身患绝症,还有病历为证,可于东却在家里收留另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么陈兰呢,此时此刻,她又在哪里?
她满怀心事地出了电梯,恍惚间,有人和她撞了一下,手里拎着的袋子掉落地上,满地的水果滚了一地。
“陈小姐?”程悦然惊喜地喊了一声。
蹲在地上捡水果的陈兰惊愕地抬起头,瞬间一脸惊喜,“程总!这么巧!”
小区附近的咖啡馆里,程悦然笑吟吟地说,“陈小姐,关于您与于先生的婚礼,我们公司想再多咨询几个问题……”
“婚礼的事,我想暂时推迟一下。”陈兰不安地抬起头。
程悦然点了点头,笑嘻嘻地回答:“当然没问题,能问一下,陈小姐想要推迟的原因吗?”
陈兰伸手握住咖啡杯,清秀的脸上满是忧愁,“于东病了之后,为了我出去工作的时候,他在家能够有人照料,我就请了表妹来家里看护他。这段时间他因为病情加重,医药费也花出去不少,婚礼的预算吃紧,可能没办法如期举行……很抱歉,程总,我不是故意不接你们电话,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
她腼腆而又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脸色比起上次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程悦然有些心疼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没关系。陈小姐,如果下次有需求,还可以继续找我们的。”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陈兰走进小区里,刚准备离开,大门一声响,之前那个呆在于东家里的年轻表妹出现了。
下意识的,程悦然钻进车里,戴上墨镜,冷静地开车,跟上了表妹的那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酒吧的门口,陈兰的表妹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程悦然静默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年轻女孩儿喜欢玩儿,也没什么不对吧。
是不是自己精神绷得太紧,所以误会她跟于东了?
静坐了几十分钟之后,程悦然刚准备离开,忽然瞥见一辆车停在自己车后。
车子里下来一个男人,熟悉的面容令她脑袋里的血迅速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