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季浔点点头。
“子恒!”听见有人喊他,何立四处望去,发觉齐星楠正站在不远处。那人走近了作揖道:“许久没见啊,听闻何管带与季帮带近来很是辛苦。”
“哪里比得上你们程总兵,宗安号是旗舰,他才是该殚精竭虑了。”季浔回礼作揖,笑得比春花都灿烂:“何管带刚刚还说呢,这就快要出访东洋,咱们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这倒是,”齐星楠笑了:“不过最累的只怕不是程总兵,”他不怀好意地望了何立一眼:“该是杨老师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还没等何立作何反应,季浔却忽而咳嗽起来。何立立刻瞪了他一眼,这人才笑着解释道:“何管带见谅,下官呛着了。”
何立冲着他的后背重重捶了一下,捶得那人咳嗽得愈发厉害。何立冷哼一声:“活该。”
“原来你也知道了。”齐星楠笑眯眯地看向季浔:“这家伙是个痴子,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a href="" target="_blank"></a>)
何立很是哭笑不得:“你们啊,净好打趣我,有什么意思?”
“我确实是知道,而且很可能知道得比你还要多一些。”季浔故作神秘,凑到齐星楠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成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真的?”齐星楠极为讶异,立刻扑到了何立身上:“你小子也太能藏事儿了吧。”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嘛,”何立笑得开怀:“过两天闲下来了就请你吃饭。”
(<a href="" target="_blank"></a>)
“那我呢?”季浔赶忙问道。
“你?”何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把:“先管好你这张嘴再说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何管带偏心,”季浔故作忿忿不平:“小心我告诉杨教习去。”
“有本事你就去呗,”齐星楠笑道:“你看杨教习偏向谁。”
正说着,一个水兵走过来作揖道:“几位大人,杨教习刚说有事要吩咐。”
“说曹操曹操到,”齐星楠眯起了眼:“咱们也赶紧走吧。”
做了水师的总教习,杨青山其实有些头疼:水师军官中大部分人是杨老师当年的学生,小部分人又是北安侯的下属,甚至还有一位何管带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情人,这个位置怎么想都不是好坐的。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清二白的人:少时身在高位为保全自身没少察言观色,后来遭贬谪落难也没能把他压垮,上至王侯下至阶下囚他都经历过,这点儿难处倒还不至于困住他。
“我来水师已有三个月了,这些时日其中情状也见了不少。如今水师舰队就要出访日本,我作为总教习,有些话还是要交代清楚,还请各位务必牢记。”
杨青山来会踱着步,好似当初在海军学院讲课时那般:“其一,许多大人都是在西洋待过的,应当能看出咱们水兵的训练力度与西洋相比还远远不够;其二,这些天我常去各个军舰上探查,你们知道我都看见了什么吗?” 他没指望这些人给他回答,于是接着说道:“给关二爷的供香,剩下的吃食,甚至有些人连衣衫都不齐整。”他四下看了一圈:“这不是个例,每个舰艇上或多或少都有。如今出访之日渐近,以半月为期,届时必得全部清理干净,不容任何借口。”
“你的杨老师最近可是越来越严厉了,”出了门往乾安舰走着,季浔伸了个懒腰:“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也是实话,昨儿半夜我刚逮住一个偷摸去城里寻乐子的。”
“真的?”何立愕然望向他:“方才你怎么没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前我也常干,”季浔摸了摸鼻子:“教训了一通就放回去了。”
何立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季浔身上,让他浑身上下难受不已:“你也别这么看着我。自从你当管带之后,我可一次都没出去过。”见何立眼中依然凌厉,季浔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错了。”
何立叹了口气:“季帮带啊。”
“在。”季浔赶忙应道。
何立冷冷地说:“从今天起,一直到出访那天,你就老老实实在乾安舰上待着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半个月后。
忙了这许久,何立终于能抽出半天的闲暇来去找杨青山。这天下午他走到总教习的府邸,那人却没在住处。
(<a href="" target="_blank"></a>)
“杨教习一早出去便没回来过,”小厮对何立说:“何管带不如先去屋里坐一会儿。”
“好,”何立笑着应下:“我看这边没多少人,一直只有你们几个,也是辛苦。”
“杨大人不喜铺张,平日里我们干的活虽多,可大人对我们也是顶好的。”小厮一直笑着:“我们对杨大人都是忠心耿耿。”
何立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不耽误你们做事。”
杨青山的屋子采光极好,午后温暖的阳光洒了进来,让劳碌了许久的何立不觉间产生了几许倦意,不知什么时候他便靠在那人的床头边上睡着了。许是近来劳心劳力太过,他做了许多古怪的梦,梦中光怪陆离,他身处其中,满眼皆是世间纷扰,只觉得如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心里却平坦淡然得很,丝毫不觉得着急。
拨开重重迷雾,何立忽而看到有一人正站在天地的尽头。那人身形瘦削五官深邃,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刀柄上还系着一个精致的南红玛瑙坠子。他看着锋芒毕露,实在不像是个圆滑的人,一双瑞凤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挑,眸间光芒凌厉,俊朗的面容好似一幅大写意的泼墨山水。
“你是谁?”那人也看见了何立,于是开口问道。
“江宁府何立何子恒。”何立本能地作揖道:“敢问前辈是何许人也?”
“在下淮西崔翊程。”那人淡淡道。
“您就是开平王?”何立讶异地瞪大了眼。
崔翊程点点头:“正是在下。”
何立愣住了,他觉得自己正在阵阵地出着冷汗:“小人竟有幸能于梦中面见大兴的开国元勋崔帅,实在是荣幸之至。”
崔翊程摆了摆手:“说来也是巧合,我本与一故人来此,没想到竟碰见了你。”他上下打量着何立,目光最终落在了这人的短发上,不觉间皱起了眉:“人间如今春秋几何?”
“大兴宏光十七年,”何立赶忙应道:“大兴朝立国已逾五百多年。”
“原来已经到这时候了。”崔翊程喃喃道。
“崔帅当年冲锋陷阵,开此五百年太平基业,不枉开平之名。”何立说道。
听他这么说,崔翊程却叹了口气:“人力有限,世事无常,百年太平基业也终有瓦解之时,我与夏帅从没奢求过恒久,但求问心无愧便可。”
“子云?”有一人自远处冲崔翊程喊道:“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那人本想过来,崔翊程却冲他摆了摆手,于是那人便识趣地停在了原地。何立远远望去看不真切,只见他和崔翊程一般束发于顶,可与崔翊程不同的是,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笑意,显出一派风华正盛。
(<a href="" target="_blank"></a>)
“那是中山王?”何立很是惊喜:中山王夏端正是五百多年前大兴开国位居头功的武将功臣。
崔翊程点了点头:“何立,我们不便久留,就此别过了。”
“崔帅!”何立赶忙喊住他,不知为何,他竟就这般问了出来:“敢问如今北安侯的革新大业是否能为大兴再续太平?”
崔翊程愣住了,思忖片刻而后才应道:“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你我如今能在此相遇实属难得,我便与你说一件事。”他望向何立:“夏帅之前,世间将领自南方北伐从未有过成功,你知道为何我与他能成此功业?”
何立想了想:“是因为顺应天意?”
闻言,崔翊程摇了摇头。
何立不解:“小人愚钝,还请崔帅明示。”
“肉体凡胎,哪来窥知天意的本事?”崔翊程忽而笑了:“不过是三军相合,上下同欲。”
没等何立回过神来,崔翊程和夏端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一片迷蒙间何立忽而听得杨青山在唤他,于是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何立,”杨青山凑近了:“我本不想吵醒你,只是你梦中一直在出虚汗,我实在担心。”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回来啦?”迷迷糊糊中,何立应了一声。
“是不是累了?”杨青山细细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极轻地弹了一下这人的脑门,发觉这人头上干燥了不少,于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a href="" target="_blank"></a>)
“嗯?”何立半睡半醒之间混沌一片,只觉得这问题生疏得很,从小到大没人问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就是了。”杨青山看着这人的模样,发觉这人正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于是从身后拽了一条薄被替他加上,又给他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一杯温水。
(<a href="" target="_blank"></a>)
何立闭着眼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好好睡吧。”杨青山笑眯眯地说。
这句话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刚刚有了些许清醒的何立在刹那间又沉沉睡去,只是这回他再没做梦。
“去乾安舰跟季帮带说一声,何管带今日歇在我这儿了,乾安舰上诸多事宜还烦请他今晚多多费心。”杨青山吩咐小厮:“与他叮嘱好,舰队这就快出访了,半分松懈不得。”(<a href="" target="_blank"></a>)
※※※※※※※※※※※※※※※※※※※※
明天又周一了,唉。不过我发现上网课也挺好的,能无限次看回放(笑着活下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看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