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至离开后秦琛依旧站在台阶上，沈冬行的人一走，灯火通明的秦家竟然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他在回想刚才沈冬至说她讨厌坐牢时的神情。

　　那是他第一次在沈冬至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看过她的冷静强大，也看过她的娇媚诱惑，但从未看过她的脆弱。

　　难道是他漏了什么吗？

　　来不及多想，备车的人已经走到他身边。

　　“秦董，车已经备好了。”

　　秦琛瞬间收回思绪，走到车旁进入后座。

　　他的目的地是北山。

　　*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又开始飘雨，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北山的盘旋山道上，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和密布的雨丝。

　　约莫一个小时后，轿车停在别墅门口。

　　秦琛下车独自走进去，即使已经快到初夏，别墅里的地暖依旧运作着，保姆正在炖药膳，一见秦琛过来就擦了擦手过来迎接。

　　“大少爷来了？正好，秦老爷还没睡呢。”

　　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不是虚弱的那种，却绵延不绝。

　　保姆的脸上有一丝尴尬，正想说她在熬润喉的粥，秦琛却摆了摆手。

　　他知道秦暮是什么样的性格。

　　秦暮不服老，也不服病，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腿脚有诸多后遗症，但他却从来不肯用拐杖，来英国之后他生过两次大病，多

　　亏秦琛发现的早，及时手术才救了回来。

　　而且他不喜欢吃药，觉得那些成堆的化学药片反而会毁了他的身体，所以秦琛只能找最高的中医和最好的药膳阿姨来照顾他。

　　这是个刻板正直、刚硬强大却也即将进入末期的老人。

　　走上二楼，秦琛走进书房，果然，秦暮依旧是一件老式米白色口袋衬衫和灰色休闲裤，很朴素，只是身子似乎没有之前精壮，

　　单薄了几分，脖子和脸都咳得通红。

　　——英国的冬天阴冷难熬，每过一个冬天，秦暮脸上的病容总是会严重些，唯一不变的是眼睛里灼人的精光。

　　看到秦琛，秦暮很是开心，一边咳嗽一边招呼他。

　　“阿琛来了？咳咳……过来坐，陪爷爷下两把。”

　　这是秦琛自看到秦澈后眼底第一次流露出悲伤。

　　他走过去，先是帮秦暮倒了一杯茶让他润喉，然后退后一步，眼里全是坚定。

　　“三爷爷，阿澈不行了。”

　　*

　　在送秦澈去医院的时候，秦琛曾经对医生说过一句话。

　　——秦澈是活着进手术室的，那他就要秦澈活着出来。

　　时间紧迫，医生没说什么，秦琛心里却知道，秦澈只怕凶多吉少。

　　所以他不能瞒着秦暮，即使秦暮也是个身患病痛的老人，他也必须告诉他。

　　他不能剥夺秦暮见秦澈最后一面的权利。

　　秦暮的反应和他想得一样。

　　“你说什么？！”

　　秦琛低头，他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秦暮，秦暮听后胸口剧烈起伏，一个你字上气不接下气。

　　——秦暮一直不知道秦澈和「沈冬至」居然是那种关系。

　　但秦琛不会骗他，秦暮和他一样，最痛恨的就是欺骗。

　　这个老人，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几秒钟后，这个老人拿起那根从未用过的拐杖，声音里全是焦急和悲切。

　　“快带我去！！！”

　　*

　　轿车转私机，两人很快抵达了秦澈现在所在的私立医院，在金钱力量的推动下，这里已经清场，所有的医护人员来回进出换了

　　三轮班，正在用尽全力抢救秦澈。

　　医院冷冷的灯光下，秦琛和秦暮在秦澈所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等着。小説分享站：χìáōsнЦΟ.(小説).ЦΚ 請到xiaoshuo.uk查看后續章節

　　秦琛两天两夜没睡，却不见一丝疲累，精神高度集中，他身旁的秦暮也不肯坐，一直握着拐杖焦急的等候。

　　得知秦琛过来了，一个轮班下来的医生过来跟秦琛汇报情况，说是秦澈体内的器官和骨骼有多处破碎和断裂，脑部也有大面积

　　瘀血，情况不容乐观。

　　秦琛问他有多少把握，医生的回答很客观。

　　他说他们会尽全力。

　　秦暮是晚年才来英国的，英语并不算流畅，却也能基本听懂，在听到医生说的话以后，他握紧拐杖，狠狠往地上敲了两下，声

　　音悲戚而绝然。

　　“废了！废了！！！”

　　说完他的眼睛已然通红，太阳穴鼓起来，额头的青筋也跟着暴起。

　　秦琛头顶第一次出现一种晕眩感。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因为他身旁的暮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三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