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慈遇、李惭恩,这一瞬间都是激动到了极点。
他们看到黑暗中走出的那人,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激动。
李图来了。
他知道严慈遇和李惭恩一定在九幽堂,所以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老师……老师!”
这一刻,严慈遇再也忍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热泪涌出!
“大人!是你吗……我没有看错吗……惭恩……惭恩又做梦了吗?”
李惭恩也是失声开口,他心中忐忑紧张到了极点,像是害怕这是一场梦。
李图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道:
“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惹人笑话。”
他先是扶起了严慈遇,深深看了严慈遇一眼,道:
“你辛苦了。”
严慈遇心中激涌,他道::
“不……老师……学生不辛苦,您……您还活着!”
他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之中,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李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还活着,你没有看错。”
严慈遇重重地点点头!
转过头来,他看向了牢房之中的李惭恩。
李惭恩的手,伸在空中,颤抖着,颤抖着。
李图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看到李惭恩因为醉酒而显得憔悴的面容,心中微微隐痛,道:
“我来晚了。”
“不晚,永远都不晚。”
李惭恩紧紧握住李图的手。
多少痛苦,多少悔恨,多少哀愁。
在这两只手握住的一瞬间,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什么都不用说了。
李图一掌,劈开了牢房的锁。
他走进牢房之中,伸手,帮李惭恩拍去了身上的茅草,而后捡起了长剑,交给了李惭恩。
“你是一个剑客,永远,都不要放下你的剑。”
他盯着李惭恩,眼中目光如火。
李惭恩深深点头,眼中的暗淡之中,也燃起了火。
火已经燃起。
他们三人,走出了地牢。
在地牢中待了很久,李惭恩终于见到了白天的光芒,他心中一阵唏嘘,生死一番,最终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李图没有死。
他看着李图的背影,心中坚定非常。
严慈遇同样如此!
“王爷!”
正在九幽堂中四处搜寻的士兵们,骤然见到了李图等几人,都是惊喜大呼!
瞬间,周围的士兵都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伏轶更是激动无比,冲了过来。
“宣威将军伏轶,拜见平西王!护主来迟,请王爷降罪!”
他重重跪了下去!
“拜见平西王!”
“拜见平西王!”
“拜见平西王!”
……
数千士兵,全部都跪了下去,全部齐声开口!
这一次伏轶挑选的人,都是西南军队中的精锐,同时,也是对李图最为忠诚的一批!
他们见到李图,都是激动到了极点。
自家的王爷没有事!
好!
太好了!
李图看着西南的士兵们,心中感觉到了别样的亲切,他道:
“都起来,都起来!”
伏轶当即率众人起身,他做了过来,朝严慈遇、李惭恩也分别行了一礼,而后道:
“王爷,重要的地方都已经占据了,现在杀进皇宫吧!”
他脸上露出了激动期待之色。
西南士兵们同样跃跃欲试!
兴奋。
李图点点头,道:
“杀进皇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沉声开口,一步迈出,带着伏轶等无数人,朝着皇宫蜂拥而去!
“平西王李图,率军平乱!”
走过大街小巷,伏轶命人高呼!
“平西王李图,率军平乱!”
“平西王李图,率军平乱!”
……
声音自中心大街上一路传递,京城中的百姓,无不轰然。
“平西王没有死吗?李图大人没有死吗?”
“真的假的,如果李王爷没有死,怎么会让云安那个杂碎上位?”
“是真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平西王率军朝着皇宫去了!”
瞬间,城中的百姓也都是沸腾了!
李图没有死!
居然没有死!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无数人在谈论!
“李图大人没有死,好,好,好!”
有老者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好了,李图大人刚死,朝廷就传出消息要把给咱们穷人住的地方收回去,现在李图大人活了,真是太好了!”
有汉子庆幸到了极点,脸上的愁眉骤然舒展开来!
“阿芹,快,给我温二两酒,再把我的杀猪刀找出来!”
一个摆摊小贩摊都不要了,冲回了家里面。
“你个死人头,不好好摆摊回来找死吗?穷死你个龟孙……”
家里的女人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你懂个屁!李图大人复活了,他又活了,带着人去皇宫了!云安那个暴君要下位了!快点儿,我和东街张武他们约好了,这次一定要护住李大人!”
小贩急忙开口。
女人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眼圈一红,道: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给你温酒,你快把刀磨一下,天杀的,李图大人总算活了,有他在,我妹妹也不至于被官府给送给外邦人糟蹋!”
两口子都急忙忙地忙活了起来……
……
皇宫。
空荡荡的金銮殿。
云安一步步走上玉阶,他坐在了龙椅之上,眼前浮现了之前的场景,百官跪在自己的面前,山呼万岁……
但是如今呢……
不过顷刻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九幽道君死了,百官叛变了,自己呢?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人生无常的变换感、幻灭感。
这种感觉通常也只有大喜大悲相互交织的时候,才能体会到。
人生苦。
云安忽然趴在了椅子上,痛哭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再像是那个暴戾的君王,而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母亲……”
他最后想到的,却是自己的母亲!
小时候,虽然是贵为皇子,但是在皇宫中却受着白眼和冷嘲,仿佛因为他拥有一半胡人的血脉,所以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充满了原罪。
他不懂。
母亲告诉他,忍。
只有忍住,才有机会洗清一切。
他忍了。
忍了一辈子。
忍得好辛苦,好辛苦。
哭着,哭着。
很久很久。
他终于擦干了眼泪。
他抬起头,伸手再次触摸了一遍龙椅。
而后,他从小腿处摸出了一把匕首。
一把弯弯的匕首,上面缀着一颗明珠,是胡人的匕首,匕首已经存世多年,古迹斑驳。
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母亲说:
“孩子,假如有人欺负你,就用这把刀还回去,我们胡人的孩子,不能没有血性。”
他看着匕首,握住匕首,缓缓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倒在了龙椅之上。
鲜血从龙椅上滚落而下,就像红色的玛瑙从黄金上流过。
金銮殿中更加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