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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武勋的动机!(一更)

盛世凰谋:天妃 叶阳岚 9843 2024-06-29 21:15

  武昙拿袖子低头飞快的按了按眼睛,抬起头来的时候青瓷已经推开了房门。

  武青林自门外进来。

  萧樾举步自武昙身边挪开两步。

  “大哥!”武昙叫了一声,开口觉得鼻音有点重,就又吸了吸鼻子,然后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萧樾站在旁边,脸色不是很好,武昙又是这个样子,武青林一看也就差不多能猜到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他有仔细的考量过萧樾所说的话――

  若是换做别人也还罢了,现在隐藏于背后随时都会出手将他们兄妹置于死地的人是他们的父亲,他自己对此都已经是防不胜防了……

  确实,再继续瞒着武昙,对她只是有害无利的。

  武青林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握紧又松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方才下定了决心,重新对上武昙的视线道:“有些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

  他的语气,十分的郑重。

  武昙听的就是心头猛然一紧。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武青林。

  蓝釉沏了茶送进来,没等萧樾吩咐就又自觉的退下了。

  武昙此时无暇他顾,只是紧张的看着她大哥的脸,狐疑道:“大哥……要跟我说什么?”

  “是……”武青林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还是有点踟蹰着欲言又止。

  萧樾看了他们兄妹一眼,倒是识趣,主动问道:“需要本王回避?”

  说着,就径直抬脚往外走。

  “不必!”武青林定了定神,伸手将他拦下。

  他对萧樾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只是因为武昙的关系,如今也唯有尽量说服自己将这人做自己人来接受了,只是开口的语气依旧冷涩和抵触,颇带了几分讽刺:“王爷想知道的事,恐怕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也不必多此一举的从我这里再探口风。”

  武昙见她大哥对萧樾恶语相向,不由的微微一怔,眉头隐约皱了一下,心里就越是不安。

  武青林已经不再理会萧樾,径自走上前来,牵着她在床沿上坐下:“昙儿,你坐下!”

  农家院落,这屋子的地方虽然不算逼仄,家具却没几件,他们兄妹俩往那床沿上一坐,也就再挤不下第三个人。

  当然――

  萧樾也不可能挤过去蹭这点地方。

  于是,就走到墙根底下的椅子坐了。

  武昙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却仍是在她大哥身上。

  她也看出来了武青林的为难,便就斟酌着主动问道:“大哥是想跟我说今夜那些流民行刺的事么?”

  “那件事晚点再说。”武青林知道避无可避,索性就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心一横,郑重的告诫她道:“昙儿,今夜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了,性命攸关,切不可马虎,知道么?”

  武青林很少有这么郑重其事跟她说话的时候,武昙还是不免有些意外,下意识的才要点头,武青林似乎并等不及她的反应,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首先,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你我之上,就只有祖母,没有父亲了,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没有父亲了?

  武昙的脑子向来转得快,即便武青林说的隐晦,她也能准确的领会其意。

  只是震惊过度,免不了就是心跳一滞,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她狐疑不解的盯着自己大哥脸上庄重的表情,一时间想到了什么,不由的又看了萧樾一眼,然后才迟缓的问:“大哥到底想说什么?”

  难不成是她的判断有误?今夜这些事最大的疑凶不是萧樾,反而是父亲?

  还是――

  萧樾私底下跟兄长说了什么,以至于说服了兄长和父亲反目了?

  武昙的心里没底,难免就惊疑不定。

  既然已经决心坦诚,武青林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深吸一口气,捡重点的继续快速说道:“今晚发生的这件事你亲眼目睹,应该也看出来了,能设这样的局,必然和驻军方面牵连甚广。还有数月前我去江坚剿匪,回程路上遭遇刺客暗杀,凶手也是出自这边的。虽然我现在并没有拿到谁的手腕……但是六月初一你跟祖母在相国寺遭孟氏暗算,孟氏手下驱策的那些人手都是父亲留给她的!”

  “你说什么?”武昙在听说她大哥在江坚境内就曾遭遇过一次暗杀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再听到相国寺的事,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武青林道:“其中的漏网之鱼,事发之后准备来元洲城给父亲报信顺便投靠,人我已经亲自审问过了,确凿无疑。他们一直被父亲以亲信的名义暗中豢养在京城,交代给了孟氏操纵,为的……是提防我。虽然那人招认的原话是,当时他们受到孟氏的蒙蔽,并不知道孟氏要下手的对象是祖母,可他们对你也是没有半点顾惜的。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要不是武勋提前有暗示他们不必顾念她,那么孟氏指使他们去相国寺杀人越货的时候,那些人就该有所顾忌,不会动手的。

  武昙也很清楚――

  如若真的如武青林所说,那些人都是武勋豢养的,那就真的只能说明随时对他们兄妹下手都是武勋默许的。

  武昙虽然方才也有怀疑过武勋,但毕竟无凭无据,又是一时义愤,并没有真的过心的。

  此时听了武青林的这番话,她便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脚下晃荡了两步,又缓缓的跌坐在了床沿上。

  父亲在京城里特意留了人?就是――

  为了针对他们兄妹的?

  呵……

  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就又焦躁的问武青林:“大哥……你没有当面跟父亲质问吧?”

  话是这么问,她心里却很清楚,必然是没有的!

  否则――

  如果武勋真的居心叵测,武青林一旦当面跟他对质了,那么今夜他遇到的就不会是这样一个迂回的圈套,狗急跳墙之下,武勋在这里有势力有人手,他要灭口武青林,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直接指挥千军万马围剿!

  想到这一点,武昙就越是心惊。

  他大哥成天都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能活到今天岂不是命大?

  武青林摇头,这个话题也是让他心头沉重又愤怒的。

  只不过,对于武勋,他已经不抱任何的指望,现在最迫切想做的就是要说服武昙,让她也能对这个人提防起来:“我虽没当面与他对质,但是上回从京城回来,我曾特意拿你和晟王的事试探过他。”

  武青林说着,兄妹两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旁边的萧樾。

  武昙这会儿脑子有点乱,一时思路没太跟上,就面露狐疑。

  武青林道:“不仅是我试探过,宫里也有密旨给他,想来也是为了叫他出面,断了晟王爷的念想……”

  武昙听到这里,突然就明白了:“他……没管?”

  既然武勋早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如果他想要阻止,也早就写信回京,勒令她不准再和萧樾来往了。

  可是两三个月过去了,一切却都风平浪静。

  武青林沉痛的点头,随后下一刻眼眸深处就杀机隐现:“他根本就不盼着你好!”

  话刚出口,又发现自己的语气过激。

  他赶紧又缓了缓,然后握了武昙的手在掌中,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郑重的说道:“这些事,我本来暂时不想告诉你的,但是……”

  他说着,就又不由的看了眼萧樾,然后继续,“今夜又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他是必然容不下我的,即使今天我侥幸逃过一劫,也马上还会再有下一次。如若我有什么意外,就再难顾及到你,所以……昙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你我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至少我得让你看清楚那个人的真面目,不能再继续蒙在鼓里,被她暗算了。”

  “呵……”这整件事给武昙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她觉得自己想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想笑的时候又笑不出来,最后就只是不可思议的重又抬头看向她大哥:“可是为什么?他暗中给了孟氏人手来防范你?这是什么意思?是……难道是为了定远侯府的世子之位么?”

  父亲为什么要杀大哥?就他本身而言,武昙找不出任何合理的借口替他开脱,可――

  如果他是和孟氏连成一气的,反而就有个现成的动机了。

  为了――

  定远侯府的世子之位?

  对武勋来说,所有人都会觉得,武青林和武青钰都是他的亲生儿子,甚至于以武青林的才华和能力,这个世子之位他比武青钰更有资格,可如果武勋和孟氏是一条心……

  那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只是――

  武昙已然很难相信,因为任凭她怎样的回想,也实在是估算不到,曾几何时他父亲在两个兄长之间已经偏心成这样了?

  明明――

  他对大哥是那样的器重和满意的!

  甚至于――

  武青钰都还被他过继给了二房的叔父!

  在这种种的表象之下,任凭是谁都会觉得他真正看中和栽培的人是长子啊!

  而事实上,在这温情脉脉的面纱背后,他却已经几次三番下了杀手,想锄掉自己的这个嫡长子了?

  父亲的脸,清晰的浮现在武昙的脑海里,她一遍遍的回想,也依旧没能从那张脸上找出端倪来!

  而且――

  若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她大哥是不会把这些告诉她的。

  武昙紧攥着手指坐在那里,窗外的冷雨夹被冷风卷到窗纸上,噼啪作响,她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武青林目前能想到的武勋的杀人动机也就只有这一条。

  他苦笑:“可能吧!”

  “祖母不喜欢孟氏,你是知道的。”说话间,他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知道祖母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有关父亲和母亲他们那些感情纠葛的事,他本不想说给妹妹听的,这时候却已经没有了遮丑的必要。

  武昙抬起眼睛看着他的侧影,突然就想到当初林彦瑶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犹豫着一时并没有做声。

  武青林并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就又苦涩的继续说道:“外人都以为孟氏是父亲在元洲城私自做主纳的妾,没有先禀告祖母,祖母因为觉得孟氏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极不老实,所以才不喜欢她的做派。可事实上孟氏的确是父亲在元洲城私自做主纳进门的,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金屋藏娇,养在外面的女人。他纳孟氏的事,不仅没有提前禀报祖母,就是事后也没吱声。我想,如果不是母亲早逝,这件事,或许到了今天我们所有人也都还蒙在鼓里呢。”

  孟氏和武勋的事,武昙是提前心里有数的。

  只不过这毕竟是自家长辈的私密事,被武青林和盘托出,她不免就有点尴尬的回头去看了萧樾一眼。

  好在萧樾很镇定,只是大约也是有点吃惊,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并没有过分的声张,这样一来反而免了武昙些许的尴尬。

  武青林说了半天没听见妹妹的反应,唯恐她别是受了刺激,不禁又狐疑的回转身来。

  武昙赶紧收摄心神,表情却很平静:“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

  武青林深感诧异,狐疑不解的盯着她。

  武昙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有阵子我对这件事特别好奇,就央了彦瑶表姐去舅母那里给我套出来的话儿。”

  她起身,走到武青林面前,因为震惊和气愤的时机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武昙反而像是半点也不介意了,只是略带几分怅惘的叹道:“大哥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瞒着我呢?都是长辈们感情的私事了,要计较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女儿的计较。”

  顿了一下,她就真的事不关己的又切回正题上:“就是因为父亲和孟氏的这些过往,所以大哥觉得父亲和孟氏才是真的一条心?”

  “我不知道。”武青林摇了摇头,预期烦躁,随意却又自嘲的苦笑,“曾经,乳母和嬷嬷们都称赞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可事实上呢?他却瞒着母亲,在千里之外的边城金屋藏娇,反倒是孟氏被扶正以后,这十几年里,他倒是一心一意,再没有纳过一个妾。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所谓的深情到底是对母亲的,还是只对那个孟氏!”

  替孟氏所生的儿子谋世子之位,是武青林为今之计唯一能解释的了的武勋谋杀他的动机了!

  可悲的是,他跟武昙的生母却在死后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话题,对兄妹两人来说都并不愉快。

  两人一时都没有后话,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沉闷起来,却是一直没插嘴的萧樾突然沉吟了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者……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孟氏手里?”

  “把柄?”武青林和武昙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他。

  萧樾抖了抖袍子站起来,款步走到两人面前:“据本王所知,定远侯对武老夫人还是孝顺的,别的事也都还罢了,可是武老夫人连续两次险些死于孟氏之手,他却一拖再拖的不肯给个处置?再有你们府上的那位侯夫人,她本身也是个颇有些城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孰可为孰不可为,可是却在武老夫人身上一再的作妖,难道她不是因为胸有成竹确信即使事情败露,定远侯也只会维护她么?在本王看来,两个同样有恃无恐又不择手段的人,能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稳固的,不太可能是情分,反而是利益的成分居多吧!”

  萧樾此言,也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

  武青林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的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孟氏当初为什么不择手段的阻止武青琼嫁去东宫?”

  说话间,他已然目光如炬,紧盯着萧樾的脸孔不放。

  冥冥之中,他早就觉得萧樾是还知道一些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内幕的,所以他才能有那个本事,运筹帷幄的在观他们定远侯府的这一盘棋。

  这话也提醒了武昙。

  孟氏那么惧怕武青琼嫁入东宫的理由,也是武昙之前琢磨了许久都窥测不透的。

  难道――

  萧樾会知道?

  她也跟着转头去看萧樾。

  萧樾唇角牵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抬手,手掌抚过她脑后的发丝,并且顺势将她顺到自己身边来。

  武青林瞧着他这动作,忍不住的眉心直跳,不过按捺住了,暂时不动声色。

  萧樾这才缓慢又直接的说道:“定远侯勾结外邦,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投靠了南梁二皇子豫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梁元轩。”

  此言一出,武青林兄妹俩都是齐齐一震。

  萧樾并不理会:“当然,此事本王手里暂时也无真凭实据足以指控他,不过南梁方面我搭上了线,此时已经被证实。从十二年前元洲城一役惨败,到五年后的失而复得,全都是定远还有同梁元轩里应外合做的局。”

  “你……”通敌叛国?这样的事远比武勋想要杀他更让武青林接受不了,他的胸口集聚起伏,忍不住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萧樾信誓旦旦,一时之间反而叫他无从辩驳。

  萧樾只就盯着武青林的眼睛继续说道:“定远侯为什么要将女儿嫁给太子?因为他需要送一颗棋子进皇城,在大胤皇权中心的位置,将来才好借这颗棋子挑事,引发大胤朝中的内乱,好配合南梁北侵的计划。他一开始选定的棋子……”

  他说着,垂眸看了身边的武昙一眼。

  武昙不由打了个寒战,脸色刷的一白,几乎是颈后汗毛倒竖……

  出于本能的,她突然往他身边缩了缩。

  萧樾重又收回视线,看着武青林继续:“被本王打了个岔之后,你家三姑娘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唯一选择了,但是作为棋子,还是被用在这样至关重要位置上的棋子,被利用过之后,成为弃子的下场必然不会太好……武世子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你家二夫人会那般丧心病狂的试图阻止自己的女儿入东宫了吧?”

  最后这一句话,正中下怀。

  仿佛是盘桓在心头多日的疑团就这样蓦的散开了,武青林倒抽一口凉气:“大胤朝中最举足轻重的武将,除了我父亲就是你,如果是南梁人想要北侵,那么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从内部瓦解分化大胤朝中的势力,这样一来,明知道陛下反对你与我们府上联姻,他也……”

  他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武勋要做这根搅屎棍,现在,总算是有一个解释的过去的合理的动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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