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别胡说,太吓人了。”冷安一身冷意,哆嗦了一下道。而后,腾然而起道:“我去把她抓回来问问!”
赫连铭连忙劝阻道:“稍安勿躁,今日她是跟白钰一起出去的,再怎么着急也会避着白钰的。”
“跟白钰一起出去的?那就奇怪了,她不是向来不待见白钰吗?”冷安更加忧心了,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不对劲。
被冷安这么一提醒,赫连铭猛然惊醒,腾地起身道:“她说的传宗接代,会不会是给白钰传宗接代?!”
猛地一个激灵,冷安脸色惨白,大叫一声:“万万不可!白钰那小子是个断袖,绝不能碰静儿的身子!”
眼看着冷安飞身欲走,赫连铭忙追上去扯住了他的袖子,安抚道:“大哥你冷静冷静,你想啊,静儿最讨厌什么?她最讨厌断袖,向来是对白钰惟恐避之不及的,怎么会为他传宗接代?我刚才瞎想的,你别当真啊。”
冷安双目圆睁,焦急的道:“怎么能不当真?静儿她何曾单独跟白钰那小子出去过?既然是惟恐避之不及,今日却一边说要去传宗接代,另一边就跟着白钰出去了,岂不是有问题?再者,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怀疑她其实早就对白钰有心思!否则,她为何非要在白钰的院子旁边新建一座院子?若真是讨厌断袖,为何非要和断袖做邻居?嘴上说是看着他,不让他带陌生男子进王府,谁能说她不是有别的私心?”
听得冷安说这么多话,赫连铭有些吃不消,从认识冷安至今,他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慌张,也是头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不过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若想拦着,恐怕已经晚了。
于是,赫连铭劝慰他道:“先别着急,就算静儿她对白钰有心思,想为白钰传宗接代,可白钰未必乐意啊。你也知道,白钰他已经许多年不碰女子了,连手都不碰的。是以,不会有什么事的。”
冷安却沉着脸道:“可三弟你别忘了,白钰武功很差,打不过静儿。”
赫连铭不以为然的笑道:“大哥你也别忘了,白钰最擅长的是什么。”
闻言,冷安总算安静了下来,回到了桌旁坐下,细细的喝着清茶。
但是片刻后,他恼怒的瞪着又埋头批阅奏章的赫连铭道:“你既然想得通这些,何不一开始就说明?”
赫连铭抬起头来,无辜又歉疚的道:“问题是我一开始没有细想这些。”
“那你在想什么?”
重重叹息,赫连铭托着腮,愁苦的道:“我在想九儿听到了霄儿叫我父王这件事。”
冷安哦了一声道:“难道你还打算瞒着她?问题是,她知道了又如何?难道她非常生气,非常介意?”
“何止是介意,已经愤而出走了。”赫连铭无力的趴伏到了桌案上,又觉得奏章碍事,手一扒拉,全部推到了地上。
见他这般模样,冷安失笑道:“看来你真是爱惨了她。”
“别说风凉话,她值得我这般对待。”将脸埋在了胳膊上,赫连铭瓮声瓮气的道。
冷安漠然,半晌才道:“新婚夜之前,我亦觉得她姐姐值得我付出所有去对待,哪怕是性命。”
听的这话,赫连铭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而后起身走到了冷安所在的桌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能否喝点酒?我很想很想喝酒。”
冷安目露凶光,却隐忍着道:“摄政王既然想喝,小王又岂敢不陪?”
“此刻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三弟,你说不喝就不喝。”赫连铭笑着坐下道。
冷安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道:“既然我是你大哥,又岂有不让着弟弟的道理?!”
“大哥你最好了。”卖乖的说了句好话,赫连铭很是高兴的去取了酒和酒具,给二人满上两杯。
将面前酒樽的酒一饮而尽,冷安沉着脸道:“其实我最爱美酒,只是讨厌因为酒想起某些往事。尤其是……”
“新婚夜的交杯酒,是吧?”赫连铭心疼的接道,继而劝慰道:“大哥,你也别太难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总有一天你能弄明白她是谁的人,为何要杀你。”
苦涩一笑,冷安没有说话,只是豪饮了三杯酒,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嘲讽道:“你我不愧是结拜兄弟,连喜欢的女子都是亲姐妹,性情也有些相似。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半年多我在外办事,没有机会和你喜欢上同一人?”
赫连铭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对大哥用美人计的女子是极其温柔贤淑的,未曾想竟是九儿那德行的,遂好奇的问道:“如若你我二人一同结识九儿,你当真会与我同喜欢上她吗?”
冷安苦笑道:“怎么可能,方才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艾九儿那样的女子,我至多欣赏一下她的无所畏惧,却断然喜欢不来她的狂妄任性。”
“那就好。”赫连铭松了口气道,“如若你我二人真同喜欢一个人,我倒真的会为此揪心。虽说不会让着你,但是见着你的时候难免会觉得你可怜。”
冷安不服气的道:“若真喜欢同一个,也未必就是你能赢得芳心。”
“绝对是我有机会赢得芳心。”赫连铭得意一笑道。
冷安挑眉,愤愤道:“要我现在加入竞争吗?”
赫连铭也挑眉,笑道:“你已经出局了。”
“何以见得?就因为你在?”冷安更加不服气,鄙夷的看着赫连铭,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赫连铭轻咳一声,说道:“她似乎对童男子情有独钟,而且对此非常介意。”
冷安愣住了,好半晌才皱着眉头低声道:“你好像对自己是童男一事很骄傲?”
又低咳了几声,赫连铭小声解释道:“说实话,以往为此很是屈辱,一度想打破那个我并不在意的约定。可一想到带来的麻烦事,就懒得去尝试那所谓的温柔乡,这一懒就懒了十多年,至今还是童男。可自打发觉九儿对童男之事有所介意,我越发感激那老头对我的警告。若非如此,我岂不是早就出了局?要知道,我已二十有七了,而九儿她才年方十五。”
冷安静静的听着,很是佩服赫连铭的定性,又很是瞧不起他的沾沾自喜,无情的道:“可她以为霄儿是你儿子,而你恐怕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赫连铭一脸沮丧,嘟囔道:“其实我解释了,只是她没听出来。”
“怎么解释的?我听听看。”冷安好奇的问。
赫连铭边喝酒边道:“唔,那天霄儿唤我父王,我回应霄儿时,有特意加重了‘本王’两个字。”
冷安皱眉,不敢苟同他所谓的解释是聪明之举,提醒道:“可你对霄儿一直是自称本王的。”
“霄儿不是我儿子,我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自称父王,可九儿她并不知道,所以我希望她能够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她没有。”赫连铭失望的道。
冷安叹了口气,喝了一杯酒道:“你太高看她了。”
赫连铭也叹了口气,喝了两杯酒才苦涩的道:“我想,我是太高看我自己了。”
“你从未轻看过你自己,只是,此话怎讲?”
“我想知道她对我的喜欢,会否不在意我有个儿子,没曾想,她不是在意,而是直接把我踢出局了。”赫连铭哭丧着脸道,心里很是难过。
他为她放低姿态,她为何不能为他稍微不计较那些过去的事呢?更何况他其实真的还是个童男啊!
冷安安静的喝酒,同情的看着赫连铭,见他闷闷不乐的一杯接一杯的喝,只好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还真是执拗的女子,可见她对你动心是有必要的前提的,那就是,你必须是童子。所以,如今她觉得你不是,她便走了。可是,赫连铭,你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吗?为什么不解释,不去追她?”
听得冷安又说这么多话,赫连铭摇头晃脑的嗤笑起来:“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话好多……”
“我看你才是喝多了,笑得跟个傻瓜似的。”
“这不是傻,是痴,痴情的痴。”
“别打岔,快说,为什么不追去她?”
“你觉得我应该去追她,腆着脸说霄儿不是我的孩子?你觉得她会信吗?”赫连铭像个孩子似的,伸手抓住冷安的手,期待的问道。
冷安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给他倒了酒,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信?”
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巴,赫连铭为难的回道:“可若想她信,我必然得把一些事都告诉她,可我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美好的事情。”
冷安嗤笑出声,语气薄凉:“这话真是好笑,你堂堂摄政王,以往从不觉得自己残忍,如今倒是想做个清白的人了?”
“没办法啊,谁让她骨子里很善良呢?若非同类,只怕又要把我踢出局啊。”
“已经把你踢出局了,你还在意这些,是不是太可笑了点?”
“可我始终觉得,即便她把我踢出局,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忘得了我的。”赫连铭又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