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滑落,她用手背擦掉,继续呢喃道:“虽说那时是夏日,不便耽搁,可即便是夏日,也有人卖消暑的冰块,又怎会没有法子多留几日。这种种不确定,我真是越来越怀疑您没死……”
“可是,我又不相信您舍得假死让我伤心,不信沐泽深舍得,不信沐云笙会忍心骗我,不信连赫连铭和你们一起瞒着我。”
“娘,你说,我是该希望你活着,还是该原谅可能是你们一起骗了我?”
“我本不是你的女儿,和你并无过多的母女感情,更多的是怜悯,是同情,是因为占了你女儿的身子而愧对你。可如若你们联合骗了我,我该怎么面对你们?如此说来,难道我要自私的希望你是真的死了吗?”
说到此处,她泣不成声,很是痛苦的捂住了脸,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来,直到小白的声音响起,她才猛然惊醒,忙问它道:“你,怎么来了?”
“小白刚来,小白刚来。”小白压低了声音回道,又忙安慰她道:“九儿不哭,九儿有小白。”
擦干了眼泪,艾九儿凝望着小白,看不出它有什么异样,觉得它确实是刚来,没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便放下心来,并暗自告诉自己,日后再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是我娘的衣冠冢,我想她了,我最近总觉得她其实没死,可她若没死,为何不见我,她怎么舍得我这么苦,他们怎么舍得这般瞒着我……”捧住小白,艾九儿像是找到了依托,忍不住倾诉起来。
小白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道:“小白也不知道,但是小白觉得,他们肯定是为了你好。既然是为了你好,你就别多想,别难过了。”
“难为你肯说这么多话。”艾九儿笑了,更加确定小白通人性,至少也有十岁孩童的智商。
“要下雪了,要下雪了!”小白又叫了起来。
艾九儿看了看天空,见太阳已经不见,天空阴暗了几分,风也带着一股股刺骨的凉意,便忙起了身,回屋换衣裳。
打开衣柜,艾九儿闻了闻,并没有霉味,应该是有人晒洗过,便让小白过来闻一闻,确定一下是否有毒。
在判断是否有毒这方面,小白很有一套,在通过了机器人男的层层考验之后,小白便成了机器人男崇拜的神鸟,经常配一些药来,让小白判定是否有毒,倒省去了不少时间。
可这一次小白却闻也不闻,语气嘲讽的道:“九儿没脑子,还敢穿以前的衣服。”
“有毒吗?”艾九儿皱眉,“他们没这么愚蠢吧?”
“是你蠢,你都长高了,旧衣服当然不能穿。”小白不耐烦的解释,一边往外飞一边道:“时间不多了,若要进宫,就快去找新衣服来,霍达肯定为你准备了。”
艾九儿怔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再开口时,却已经不见了小白的身影,想来是去摄政王府找霍达了,便连忙动身,去马厩牵美景。
纯白的飞天马美景早已躁动不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在艾九儿刚翻身上马时,便已飞奔而出,仿若急着见情郎,惹得艾九儿哭笑不得,又觉得讽刺。
赫连铭命人送去飞天马时,让那人转告她,这匹母马叫美景,他的那匹叫良辰,是心意相通的飞天马,若认定了伴侣,便是生死相随,绝不独活。
初时她不舍得用这飞天马,不想它与爱侣分离,那人却说赫连铭早已猜到她可能这么做,又跟她解释说,美景已认她为主,不会回去的。
她试图赶美景,可美景确实不走,非常通人性,连小白和似锦都很喜爱它,说它长得好看,有性格。
这动物之间的眼光她不了解,可她却知道美景现在是想念良辰了,急切的想与良辰团聚。
驾着美景往摄政王府赶,艾九儿连缰绳都不用拿,方向也不用控制,因为美景似乎能感受得到方向,一路朝摄政王府而去,她倒是省了心。
到了摄政王府大门,艾九儿一眼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冷静和巧惠已在等候着她,立即翻身下马,轻拍美景的脖子道:“去吧。”
得了准允的美景打了个鼻响,撒腿便跑,那欢快的样子看得艾九儿都颇受感染,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看着喜笑颜开的两个美丽女子,艾九儿迎上前去,与二人轻轻相拥,无须多言,便已胜过千言万语。回飞云阁的路上,冷静道:“主上一早被皇上派人接去了皇宫,让我们二人在府里等你,你换好了衣服我们便出发,去晚了不好。”
“好。”艾九儿笑着回答,挽住已经恢复女儿装的冷静,不住的打量她,总觉得她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直到发现她走路很谨慎时,她才附耳低问道:“你可是有喜了?”
冷静双眼猛然瞪大,似是受了不小惊吓,脸色一白,立即摇头否认:“断然没有,你可不要胡说,我还没有出嫁呢。”
艾九儿不置可否的道:“前些日子你来信说白钰被你哥支开了,竟是还没回来吗?眼看过年了,你也没求一求你哥哥?”
“求有什么用,哥哥像个倔驴,怎么说都不同意我和白钰在一起,也不知道白钰到底哪一点让他不满意了,真真是叫人烦恼得快要疯掉了。”冷静愁苦的说着,紧抿着双唇,眼睛泛起了泪光。
艾九儿看得心疼,却不知怎么劝说,倒是巧惠轻声安抚道:“静小姐,安王也是一时气恼白钰公子事先不与他知会一声,如今只是小作惩罚以示警告罢了,不会对他怎样的。安王与你兄妹情深,肯定知晓你的心意,定不忍心让你伤心难过,你就别多想了,且安心等着吧,别急坏了身子。”
听了巧惠的话,艾九儿促狭的笑着摸了一把冷静的肚子,小声问道:“他可知晓?”
听得此问,冷静知道瞒不下去了,羞涩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连他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晓,他哪里会知道自己要当爹了。”
“你哥哥也不知道吧?他若是知道了,怕是恨不得想打死白钰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静儿,你可要小心着点,别表现的太明显,若是被你哥哥发现,怕是更难了。”将目光从冷静身上移开,艾九儿颇为忧心的劝道。
冷静如何不知,点头道:“除了巧惠和你知道,再也没其他人知道了。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再过一个月肚子就会显了。不过好在现在是冬天,还能瞒上三两个月,这期间还需要九儿你多多帮我。”
“帮你是自然的,你安心养胎就是。本来打算过完年就还回猎场行宫,如今你身怀有孕,我倒是放心不下……”
艾九儿的话还没说完,冷静和巧惠便已惊喜万分,一个拍手道:“九儿小姐你不走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巧惠每日都在想您,以后就可以天天见到您了。”
一个抱紧了她的胳膊道:“那你就别走了,留下来也能帮我挡一挡,我也好安心些。”
“看把你们高兴的,等过了今晚再说吧。”说着便已到了飞云阁,艾九儿让巧惠把给她准备的衣服拿来,她自己去换就成。
多日不见,巧惠很想服侍艾九儿,但是一想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过于亲密的侍候,这几个月在猎场行宫也没有人在身边照顾,肯定更加不习惯有人在,便硬生生的忍了住,只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您叫一声,巧惠就在外面侯着。”
看着床边放着的一叠衣服,艾九儿笑道:“巧惠你就放心吧,再繁杂的衣服我也穿的了,等会倒是需要你给我梳发。”
“巧惠求之不得呢!”
走到床边摸了摸那水蓝色的裙装,艾九儿很是喜欢,便一一将里衣里裤、软甲、轻薄柔软的棉衣、护腰、罗裙、广袖长袍一一穿上,便叫来巧惠为她梳发。
巧惠进来,冷静也不甘寂寞的跟进来,一边夸艾九儿天香国色,一边为她挑选首饰腰佩之类的装饰物,高兴得跟打扮新娘子似的,弄得艾九儿很是无语,取笑她道:“你现在倒是喜欢打扮了,突然从男子变成了女子,可还习惯?有没有惊得一帮子兄弟们眼珠子快掉到了地上?”
想起自己初次穿上女装见过那些旧识的场景,冷静唇角直抽抽,闷闷的道:“还说呢,被他们鄙夷取笑责怪了好一通,直到现在还总跟我计较,说我太不够意思瞒他们那么狠,不过他们倒是比以前待我更好了。”
“那是自然的,你这般美貌的女子谁不怜爱。话说回来,你恢复女儿身后,可有人向你哥哥提亲?”艾九儿好奇的问道,毕竟冷静年纪也不算小了。
冷静淡淡作答:“听哥哥说是有的,不过都被哥哥给严词拒绝了,具体是谁,我倒是不知道。但是白钰未曾向哥哥提亲,可怜我们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哥哥给发现了,哥哥大怒之下把白钰揍了一顿赶了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