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缨再次和霍景年见面时,已经是在审判之后了。
被法院判处了有期徒刑一年,霍景年被移送到了地方的监狱关押,这一轰动了全城的案件也随着宣判落下了帷幕。
然而对此耿耿于怀的几人,都没有就此罢休。
章雅在大闹了一场后,险些被沈俊权直接驱赶走,也便安分了下来。
而贺新缨则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审判完后,瞒着沈俊权向监狱申请了会面,没想到这次不同于以前,竟然通过了。
这天白天,贺新缨早早的到了拘留所等待,轮到号了之后被带到了会面室里,端坐在椅子上,她等待着霍景年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穿着囚犯服的霍景年才推门而入。
“阿宸……”
她有些恍惚的喊出了霍景年的名字,喉咙有些发涩。
眼前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如沐春风的人多少有了差别。
穿上囚服的霍景年,看上去感觉怪怪的,风发的意气还是有的,或许是知道她要来会面的关系,脸上也清洗的很干净,看不见胡渣,可是贺新缨却莫名的有些违和感。
一个律师,却成了监狱的囚徒,实在是太过讽刺。
就算是亲眼看见了他的这幅模样,贺新缨还是不太能接受。,相对于她复杂的情感,霍景年就要简单多了。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她的容颜,他脸上漾起了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了,新缨!”
他温柔着嗓音,大大方方地和她打着招呼。
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你好像瘦了点。”视线落到他瘦削的脸庞上,贺新缨有些伤感,时至今日,她都没法想象是霍景年推的沈母。
心底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根源。
“你看错了,监狱的伙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霍景年浅笑着,似乎监狱里的日子真的很轻松。
像是和许久不见的好友聊天一样,霍景年很淡然的说着。
贺新缨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反应了很久才点了点头,闲聊之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会面呢?”
似乎是想到贺新缨会问这个问题,霍景年眸光一转,很快便开口回答,“之前忙着和律师沟通一些事项,很混乱,所以没有接受会面。”
其实只是不想在审判之前,让她发觉其中的不对劲,毕竟细节的问题,霍景年也没有把握在贺新缨面前圆好。
到底他也只是进来顶罪的,不可能完美地复述当天的场景。
“是吗?”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表情,贺新缨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她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朱唇轻启,不死心地追问着。
“你到底为什么要自首,那天的事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话,那那天他的表现就太过于镇定了,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不早早的说出来,而是要等到带着她逃跑一段时间,才来自首。
一个失手推了人的人,离开后遇到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害怕,这有可能吗?
抬眸看了眼监控,霍景年缓声说道,“人是我推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霍景年的话更加地让贺新缨的眉峰蹙到了一起,“你什么意思?”
那种强烈的感觉又涌现了上来,在霍景年故意避开的回答中,好似嗅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还没待贺新缨抓到其中的意味,霍景年开口打乱了她的思路,“没什么,你不要太敏感了。”
在贺新缨怀疑的目光下,霍景年仍然保持着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之后的聊天中,贺新缨也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不知道是他将情绪隐藏得太深,还是真相确实是他推的,总之,在他故意的左右而言他中,贺新缨感受到了他的心虚,但又不知道这缕心虚是出自了二者的哪一种。
从霍景年口中,她也没有得到答案。
不知不觉中,会谈时间结束,在最后一刻,分别之前霍景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着贺新缨叮嘱,“对了,记得让沈俊权遵守他的承诺!”
霍景年到底不想让贺新缨彻底的遗忘自己,抛出了一个疑点,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如果贺新缨能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用心良苦当然最好。
察觉不到的话,他也有点是时间和机会,让她察觉到。
在霍景年的心里仍然无法放下对贺新缨的执念,只是这种想法,还因为现在被关住什么都做不了,被他深深埋藏了起来
还不待贺新缨问清所谓的承诺是什么,他就转身跟着狱警走了。
“承诺?是做了什么交易吗?”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疑团,贺新缨呢喃着,她晃了下脑袋,很是不解地自言自语。
她咬着手指头,沉思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只能决心回去问问沈俊权。
带着疑问,贺新缨回到了家里。
下午,沈俊权从公司赶了回来,暮色渐晚,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的贺新缨麻溜地爬下了床,趿着拖鞋小跑了过去。
“你回来啦。”白皙的手,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了起来。
“嗯。”沈俊权脸上挂起笑容,搂过她的腰肢,轻啄了一下。
“今天都干什么了?”
沈俊权盯着她,看似随意地问道。
本来只是日常的问答,贺新缨想到早上的事情突然沉默了,犹豫了一下,她抬眸坦白,“其实今天我去监狱了,去看霍景年。”
有些紧张地观察着沈俊权脸上的表情,因为害怕他生气,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沈俊权只是微怔了会,神情就恢复了淡然,“所以呢,说什么了?”
他看上去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就好像听她在说去看了一个好友一样,贺新缨更加疑惑。
“倒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承诺是指什么啊?”仰起头,贺新缨闪烁着瞳眸,随即很分明地看到沈俊权视线飘移了一下。
不过那一丝不正常的反应稍纵即逝,她来不及捕捉其中明确的意味。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而已。”脸颊被他捏了捏, 沈俊权很是淡定地说道。
“真的?”弯下唇角,贺新缨并不怎么相信这一套说辞。
这么简单的话,两人还这般慎重?
肩膀被沈俊权搂着往外推,他用手按着贺新缨的肩膀,一齐往外头走,“真的没什么,别瞎想。”
分明有什么才对吧,贺新缨不禁在心里默念着,即便是如此,她仍旧配合着他往外边走,心中的困惑却并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