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权却缄默不语。
现在他为了贺新缨什么都愿意做,只是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么……
罢了,他考虑这么多,倒也不是期望她的感激。
谁叫他本来就是在赎罪呢。
他只希望如果有天他又记起了沈俊权这三个字,不会再将手背挠出血。
这丫头看着比两年前瘦了不少,挠人的劲儿倒是不小。
沈俊权苦笑着兀自摇头,也不知心里是苦还是甜。
回国后的第三天,陈助理又将厚厚一沓资料摆在了沈俊权面前。
“当年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基本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一面把资料展示给沈俊权,一面说道,“纪小姐贿赂了那个医生,要他在手术上动些手脚,目的是置夫人于死地。但有趣的是,后来给夫人动手术的医生却另有其人……”
沈俊权抬起头:“另有其人?”
“那个医生中途被换走了。”陈助理点头。
怪不得那起手术动了那么长时间,原来中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把他带来。”他抿了抿薄唇,心里已经明了。
他现在倒有些好奇了,是谁听到了风声换了人,保住了贺新缨一条命?
他也想知道纪漫漫的事,那医生既是收了纪漫漫的贿赂,应该也知道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阴冷的手术室内――
“警告你别耍滑头。”陈助理冷眼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医生,“要是你不把当年的事说清楚,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他们找到这个医生也费了一番功夫,看起来这个医生利用当初纪漫漫给的本金已经赚够了钱,开了这家规模还算大的美容院。
“我……我什么也没做。”那医生还在嘴硬,
沈俊权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是吗?”陈助理似笑非笑地道,“医生,你为了谋财害了多少人的命?你的工作还想要吗?你不会以为我们手里只有这么点证据吧?”
此话一出,医生的面色一僵,抬头对上沈俊权的目光,他的神情实在让人胆寒,医生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去告发我,我说,我说。”那医生害怕自己前程被毁,终于松了口。
“当年……当年我的确收了纪小姐的钱,她要我把贺小姐治死,但是……但是我还没等行动,就有人把我从手术室带走了,后,后来……后来手术结束以后,他又要我假装是我自己完成了手术……还有,还有贺小姐不能生育的事,其实……也是纪小姐叫我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沈俊权意外听到这个事实,实在颇感惊讶。
“你是说,我们夫人其实是能生育的?”陈助理也很意外。
“不出意外的话……是,术后的检查是我做的,贺小姐的手术其实很成功,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原来纪漫漫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怪不得那时她和自己的母亲走得那么近。
看来她是有意借这个谎言来让沈母进一步嫌弃贺新缨的,老一辈的人对不能生育的女人向来刻薄。
她或许也希望沈俊权能因此嫌弃贺新缨,却不曾想到沈俊权知道这个消息后,在贺新缨的病房外伫立好久。
他那时对贺新缨就有种莫名的心疼,只是他还不知道,那是他尚未察觉的爱。
“是谁把你从手术室带走的?”沈俊权定了定神,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医生努力回忆后唯唯诺诺,“只记得他好像是贺小姐的律师。”
沈俊权神色一凛。
霍景年,又是你,看来我是又一次低估了你。
“把前因后果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收敛好情绪,沈俊权开始仔细盘问。
那医生这会儿也看得明白,沈俊权的势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自己要是想全身而退,就必须配合他,哪还有不说实话的道理?
几乎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他把当年的事情又从头讲了一遍,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俊权听完,双眼浮上从未有过的冰冷。
医生就算再贪财,可也忌惮过沈家的势力,全都因为纪漫漫大言不惭地保证她才是未来的沈家太太,又表明病房里的贺新缨亦是沈俊权的眼中刺,加上金钱的惑力,医生才堂而皇之地下了黑手。
要不是霍景年中途及时发现换了主刀的医生,贺新缨怕是逃不出纪漫漫的设计。
沈俊权黑着脸离开了美容院,医生战战兢兢地擦了擦额上的汗,不禁有些后怕。
早知道有今天这么一出,他当年就是再多的钱也不会答应。
谁能想到那位纪小姐竟然这样不择手段,女人间的争斗真是可怕至极。
“叫纪漫漫来见我。”回到公司,沈俊权就下了命令。
“您……”
“马上去!”还没等陈助理说完,就被沈俊权略显暴躁的声音打断。
“……是。”
陈助理忙着吩咐了下去,心里也清楚,这位纪小姐算是彻底栽了。
倘若她之前只和夫人针锋相对也就罢了,想要故意害死夫人,还在别人面前以夫人身份大放厥词,沈总不生气才怪呢。
纪漫漫却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见是陈助理来叫自己过去,还以为是他终于回心转意,于是心情颇好地打扮一番,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司,直奔沈俊权的办公室而去。
“俊权,怎么突然间要见我呀?”纪漫漫推门而入,发现沈俊权正低头看着文件,忙走了过去,揽住他的脖子娇嗔道,“是不是想我了?”
“谁给你的自信。”沈俊权伸手拂开她,面无表情。
纪漫漫还不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识时务地娇笑:“俊权,是不是伯母都跟你说……啊!”
她话音未落,就被沈俊权狠狠扼住了手腕。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这才发觉今天的沈俊权似乎隐隐含着怒气。
“竟然还有胆量提我母亲?”沈俊权想到当初的事,越发觉得纪漫漫不可理喻,“当初你也没少在她耳边放风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什……什么放风啊?”纪漫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慌乱道,“我没有!再说……当初是你自己想离婚的!我就算和伯母说了什么也没有用啊,最终的决定权不还是在你自己……”
她当初可不是这么想的,那时贺新缨流产,虽然没能成功要了她的命,但纪漫漫却不甘心事情就这么完了,于是三天两头去沈母家里找她聊天。
她知道沈母本就看贺新缨不顺眼,现在孩子没了,医生又按她所说告诉所有人贺新缨不能生育,沈母自然不满,一定也希望他们快点离婚。
沈俊权的猜测一点没错,她那时就是希望沈母也能给沈俊权施压,只要他们两个离婚了,自己才有机会上位。
但此刻她当然不会承认,一直用那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俊权。
“对,决定权在我。”沈俊权却根本不吃她这套,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别再妄想了,我不会再娶,更不会娶你。”
她以为自己真不知道最近她三天两头跑去见自己母亲是安的什么心?当初即使是被母亲劝解,他都没有影响自己的决定,更何况是在确定了自己所爱的今天?
纪漫漫此时听到他宣告一般讲出这样的话来,好像这些天的幻想瞬间破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贺新缨到底有什么好?”纪漫漫心中不服,冲口而出,“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她一个死人……”
“你早就盼着她死是不是?”沈俊权却被这话再次激起了怒火,“不,你已经差点让她死过一次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沈俊权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贺新缨,今天他的反常让纪漫漫无比不安。
沈俊权的眼神无比锋利,“当初买通医生的事情,你以为还能瞒得住?”
纪漫漫浑身一震,“我……我没有!”她知道如果承认了这件事,大概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需要找那个医生来跟你对质吗?”沈俊权的喉间传出一抹轻笑,纪漫漫更加的害怕。
她这才明白,今天沈俊权叫自己来的目的是兴师问罪,她脑袋空白了一两秒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俊权,你原谅我吧,其实我也是被迫无奈……是……是伯母,是伯母要我这么做的!”
沈母素来看贺新缨不顺眼,这样讲也是合乎情理,但却是彻底的栽赃。
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全然忘记沈母对她有多好,此刻只想让沈俊权相信自己。
沈俊权怎么会相信这样拙劣的谎言,自己母亲顶多看不惯当面斥责几句,哪有她这样暗地里害人的蛇蝎心肠?
“别想狡辩。”他看着还想辩解什么的纪漫漫,神色冰冷,冰冷的一眼一字一句的从他口中吐出来,“你害她那么多次,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什……什么?”纪漫漫抬头望去,盛怒之下的沈俊权犹如地狱修罗般,冰冷的双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冻住,她绝望的朝后退了几步。
“带她走。”沈俊权别开眼吩咐,“扔到荒郊,喂狼。”
“求求你俊权,放过我吧!”纪漫漫顿时吓得崩溃了,抱着沈俊权的腿哭喊道,“我……我也都是因为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