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变成蝴蝶飞走了_29
这个想法虽然天马行空,就连魏志自己都不太相信。但他还是去实践了,魏志将魏殊寒的尸体处理了一下,放到了地窖里边。
然后开始夜以继日地研究自己这一想法。
正所谓功夫不畏有心人,魏志在短短的两天两夜之内,将魏殊寒的身体做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魏殊寒的头与人偶的身体缝合,这具身体是他煞费苦心制成的,皮肤都是从魏殊寒的尸体上割下来的,所以柔软而有弹性。
最终魏殊寒是九死一生地活过来了,但每天睁眼的时间并不长,并且一直处于高烧中。
想来是与这具不切合的身体产生了排斥,魏志开始不断研究,不断改进。这也让魏殊寒在五岁以前都吃尽了苦头。
他不能出门,每天身上都缠着纱布。在别人家小孩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只能躺在床上承受的病痛。
身体时常会腐烂,一旦发生排斥反应,就意味着祖父又要在他身上下刀子。
疼痛,魏殊寒在童年时期已经亲尝过太多了。以至于长大后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颤栗。而这暗无天日的从前,也构成他的梦魇的一部分,甚至是他最害怕的一部分。
魏志盯着床上熟睡的孩子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不顾一切也要将这孩子救回来的举动是不是错了。
给他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留下了一个不能解脱的梦魇,却只能品尝到这世间微乎其微的快乐。
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开始迅速翻页,苏澜宇听见魏志对魏殊寒说:“我可能快要走了,爷爷教你怎么操控那些木偶。”
魏殊寒心中嘶喊着的抗议苏澜宇听的一清二楚,这样一个孩子,在失去朋友,又村子里的人讨厌之后。再痛失一个唯一的亲人,苏澜宇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着。
放到他是这个年岁,大概会懦弱地自杀吧。只能躲在深山里,独自一人的话,苏澜宇觉得自己受不了,放到现在这个年纪也还是受不了。
可魏志还是去世了,魏殊寒最后的一小片天塌了。幸而还有一只人偶陪着他,这只人偶从魏殊寒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陪伴着他,他长大人偶就也跟着长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人偶竟然慢慢地会说话了,甚至奇迹般地拥有了一定的思维。魏志还在的时候就发现了,理智告诉他,这东西即便再像人,也终究不是人,还是不该留着。
要摧毁这个人偶的时候,他突然考虑到了魏殊寒,自己什么时候走了,这孩子就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魏志徒然心软,并没有亲手抹杀这个人偶的存在,还是给它上了一个封印――伤害魏殊寒的话,就自动毁灭。
第25章 玄都
这个人偶魏殊寒给他取名叫玄都,源由是某天看到木屋旁的碧桃,红色的浪潮被风带落,和人偶的一身红衣恰有相似之处。
魏志走的时候魏殊寒没留什么眼泪,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这满屋子的人偶他都可以差遣,可以让它们种地、捕鱼、打猎,他没了祖父也饿不死。
可是终究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玄都现在已经和他齐肩,但说话还是不可避免地磕巴,脑子转起来也比较慢。不过魏殊寒有的是耐心,他还是像从前那般带着玄都绕过村子,到镇上去玩。
玄都既然是他祖父下了功夫做的,身体样貌自然与常人无异。就连脸上五官都是精心描绘的,完美得不时能收到街上男男女女的注目。
有时候魏殊寒会半夜睡不着,蹲在后边的林子里看着魏志的墓碑,和这块冰冷的石头交谈。
玄都躲在一旁,魏殊寒说的话太快了,往往他才能理解完几句,魏殊寒就已经停了。
我安慰不了他,玄都看着魏殊寒的背影,恍惚地想。
可是他也想过去揉住魏殊寒的身体,告诉他,还有自己。如果……如果他也有温热的身体,柔软的心脏,炽热的血液,他和魏殊寒之间,就不会再有这么遥远的距离了吧?
机缘巧合之下,在某一天玄都发现了一只兔子,他原想着抓回去逗魏殊寒开心。可在拎回去的路上,玄都盯着白兔纤细的脖颈。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蹦出一个念头――这具毛茸茸身体里的血液会是什么味道?
这个念头一旦有了,欲望便停不下来了。先是兔子,而后愈演愈烈地进攻了村里的百姓。
吸饱了血的玄都一日又一日地发生变化,先是动作更加灵敏了,尔后过度到谈吐和思维,都已经与正常人无异。就连脸上也有了血色,活生生就像个真正的人类。
魏殊寒不知道,以为他是跟这自己的日子久了,通了人性,说不定还成了精。他倒是蛮高兴的,毕竟玄都现在是他唯一的朋友。
在某次灯会,魏殊寒拉着玄都到镇上看花灯。
整个镇子的灯火通明,貌不惊人的小镇被点燃成了金砖玉砌的不胜繁华。
魏殊寒将脸上不知名妖怪的面具拉到头上,然后把刚买来的一个走马灯递给了玄都:“见你瞧了它许久了,呐,送你。”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灯笼,里边的灯芯燃着,上边的图案就仿佛动了起来。图案上是一个孩童撑着一只小船,在炎炎烈日里偷偷去采池塘中的白莲花玩。
小孩多喜欢一些有趣的打斗图案,这样的小花灯大人嫌幼稚,也不受小孩欢迎,想来就是店主随意做来玩玩的。
玄都的目光停在转过来的那行字上――“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这诗魏殊寒教自己读过,他一抬头,目光恰好与魏殊寒撞上,魏殊寒在璀璨灯火中嘲他粲然一笑:“喜欢吗?”
玄都感觉自己体内的某个地方“咯噔”了一下,这微乎其微的跳动让他怔住了。
我不是……没有心脏吗?
精致的走马灯仓惶落地,不远处不知是谁家燃起了烟花。玄都一时情动,紧紧扣住了魏殊寒的肩膀。
他望着魏殊寒的脖颈,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克制住让他的血液融入自己体内的欲望。
最后,轻轻吻上他的脖颈。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玄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白居易诗里那位稚拙的孩童,终于是不知道怎么藏匿自己已经肆虐的情感,炸出了一个小口子,就倾斜出少许欲望。
魏殊寒先是怔了阵,玄都柔软的嘴唇让他不可避免颤栗了一下,但回过神来他还是将玄都给推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凝滞了下来。
“你……”魏殊寒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他是故意的吗?这难道还能是无意识碰到他脖子的,然后还无意识地伸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