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表情错愕，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恐惧减少，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看他奇怪的反应，我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小李的神情从错愕变成痛苦，他愣愣的看着女尸，像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认识的人变成诡异的尸体，心情难过是正常的，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伤春悲秋。
我抓紧机会问道：“她是谁？”
“医学院的学生，叫顾欣桐。”小李呆呆的答道。
“学生？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尸库？被人谋害了？”
“不，她得癌症去世了，死前签了遗体捐赠书，把自己捐个学校了。”小李的声音不大，带着悲痛。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的来源是正当的。
“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小李好像忘记了害怕，他的眼神更加痛苦，就像是正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受苦一样。
“节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她很热爱医学，生前那么努力的学习，死后把遗体都奉献给学校了，可......”小李从悲痛变成愤怒，他握紧拳头望向四周。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黑心，连尸体都不放过！”
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孩，生命虽然很短暂，但为了医学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可死后，尸体却被人亵渎，的确令人愤怒。
但小李的愤怒里还掺杂着一些别的情愫......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不乏爱慕者，也许他也是其中一员。
我看了一眼花瓶，插在里面的那朵玫瑰，很新鲜，绝对被放在这里没多久。
“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
小李沿着墙壁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暗道，对方一定躲在别的地方。
“一定要把个人找出来，绝不放过他！”害怕被悲愤取代，小李的眼睛发红，他握着警棍冲向门口，两步后又停下来。
回到女尸身边，他痛心的看着那张精致而惨白的脸。
“不能留她在这里受罪，哥，我们还是先把她带回去吧。”
比起找到凶手，他更心疼这具女尸。
我正要开口说话，小李突然打了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盯着女尸。
女尸的眼睛睁开了。
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一片死灰，她就像个木偶一样，忽然一点一点的动起来。
脑袋慢慢向下，灰白色的眼睛对着桌上的瓷盘。
紧接着，双手一卡一顿的抬起来，僵硬而笨拙的抓起桌上的刀叉，放到盘子里。
嘎吱嘎吱――
安静而阴冷的房间里，响起了金属刀在瓷盘上来回磨动的声音。
诈尸了？
我和小李都震惊的看着女尸诡异的动作。
她要干什么？
吃牛排？
女尸的双手并不灵活，相反非常的僵硬，就像是刚学着用刀叉的婴孩一般。
嘎吱嘎吱的切了半天，终于切下一块肉来。
带着血丝的肉块被叉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红色的嘴唇慢慢张开，女尸仍然面无表情。
啪。
那块肉没能准确的送进嘴里，而是怼在了嘴边，女尸保持着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不成功的机器人，没能按程序完成指令。
“妈的！”小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去猛的拍飞了女尸手里的叉子。
“谁？谁在搞鬼？你踏马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朝着四周愤怒的咆哮，瓷盘被他扫在地上，哗啦一声摔的粉碎。
“有本事就滚出来，冲别人的遗体下手，算什么本事？”
没有人回应他，女尸的手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有没有了叉子而已。
红色的嘴唇半张着，依然面无表情，瞳孔里一片死灰。
虽然我懂得不算多，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诈尸。
诈尸的状态通常就像是暴走了一样，哪里会像女尸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切牛排？
尸体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
还是那句话，女尸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操控的。
但重点是，这种操控的距离有多远？
他让女尸做出这种诡异的举动，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想要知道结果，他就必须要躲在能看到女尸的位置。
什么位置，能看到这个房间的情况？
“小李，现在找出凶手才是最重要的！”我眯着眼睛望向门外，“如果没有抓住那个人，就算你把她带回去，她还是可能被那个人带到这里来！”
也许那人本来就在房间，只是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以后，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个位置绝对不远，因为他要时刻关注我们的动向。
至于他离开以后，尸体为什么还会动，我猜想应该是尸体反应慢，接收到指令以后，隔一会才会有动作。
正好，被我们给撞上了。
小李看着尸体，纠结着不愿离开。
“小李，别犹豫了！你还想不想报仇？”我催促道。
小李愣了愣，眼神一下子变了，他使劲的咬着牙：“想！”
这点很好，他算是个拎得清的人。
“走！”
我挥了挥手，小李最后看了一眼女尸，毅然跟着我快步走向门口。
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已经唤出了乐乐。
在二楼没叫他出来，是因为还有线索能追下去，但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能找到那个人吗？”我小声问道。
小小的身影飘到走廊的半空中，乐乐朝黑暗的两头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飘去。
“这边，跟我来。”
我拉了一把到处张望的小李，跟在乐乐的后面。
“哥，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在这边？”小李疑惑的问道。
“直觉。”
小李不说话了，但我能感觉到他怀疑的目光。
不过这事没法解释，也没有时间多说。
跟着乐乐一路小跑，我们穿过几条同样幽黑的走廊，更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乐乐突然停了下来，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怎么了？”我走上去在心里问道。
“那里很奇怪。”乐乐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顺着把手电打过去，那边看起来是一条走廊到尽头，只不过墙壁有些异样，不是白色的，好像钉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