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

　　顾暄松开了他的唇，微喘着气，一手撑在床上，低头看他，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

　　他看到身下的人脸色潮红，嘴唇微润，神色迷离，眼中有些许水光。

　　他伸手轻轻擦去那些溢出眼眶的水渍。

　　“顾暄……”颜辞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顾暄应他。

　　颜辞还想说什么，可张口却觉得喉咙涩得慌，一个字没说出来，却逼得眼泪滑出来了，滴在床单上，让顾暄看得清清楚楚。

　　他向来隐忍，也不是爱哭的人，只是偶尔想到一些东西，便会觉得心里痛得慌，恨不得刺一剑，再流出血来。

　　可没有剑，没有血，只有泪。

　　风雨飘摇的夜晚，喜欢诗词的年轻人，酩酊大醉，他靠着竹子昏昏沉沉地睡着，想着会不会有一个人来接他回家。

　　夜半风飘雨自潇，明日登高，秋意悄悄。

　　凋零多少美娘娇，燕子寥寥，又打芭蕉。

　　一片愁心泗酒浇，恨是蓬蒿，怎对萧条。

　　晚来归舍洗客袍，壮志飘飘，心志摇摇。

　　顾暄低头轻轻吻去他的眼泪。

　　有点苦，有点咸。

　　“我想做一个放肆的人。”颜辞仍旧没有睁眼，只哑着嗓音说话：“顾暄，你会离开吗？”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有一天你会离开吗？

　　顾暄明白他的意思，抱住他的手僵了一僵，然后轻轻拍他的肩膀：“不会。”

　　“真的？”

　　“真的。”

　　日落西沉，顾暄站在阳台上抽烟，烟雾随风散去，他看向天边。

　　颜辞坐在一旁白色的精致桌椅上瞧他。

　　印象中的顾暄一直是一副近乎完美的男神样子，除了喜欢或熟悉的人，基本都是礼貌中透着冷淡的疏离。他没见过顾暄抽烟的样子，也不知道顾暄会抽烟。

　　抽烟的顾暄很不同，有种透着沧桑的成熟感，配上他俊帅的脸和冷淡的气质，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见颜辞一直盯着他瞧，顾暄一手拍上阳台栏杆，一手轻轻控了控烟，扭头对着颜辞笑笑：“看什么？”

　　颜辞也笑：“看你啊。”

　　顾暄吸一口烟又吐气，对着他道：“会抽烟吗？”

　　“不会。”

　　“都说烟酒不分家，你那么能喝酒竟然不会抽烟。”

　　“你不也是，这么会抽烟，还不是不能喝酒。”

　　“谁说我不能喝了，只是喝的比较少而已。”顾暄走过来，拉开颜辞对面的椅子坐下：“睡了一下午，可算是睡好了？”

　　听了这句话，颜辞稍有尴尬：“咳，睡好了……”

　　今上午被顾暄亲完了后，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的，竟然一下子就睡过去了，一睡就是五六个小时，醒来居然都下午了。

　　“你这身体可得好好锻炼一下了。”顾暄笑着看他一眼。

　　“怎么？”

　　“被我亲了一阵就累得睡着，若是我……”

　　顾暄故意顿住，唇角微勾，慢条斯理地灭了手中的烟。

　　隐隐察觉出顾暄要说什么，颜辞脸有些烧，撇开眼没去看他：“若是你什么？”

　　顾暄饶有兴味看他，调笑道：“真不知道？”

　　“咳……”

　　顾暄起身走到他椅子后，微俯身环住他，凑近他耳边低语：“若是我更过分些，你怎么办？”

　　暧昧的字句入了耳朵，流淌到心里，激得颜辞身体微颤，脸也愈发红了。

　　“平日里见你也是个脸厚的人，怎么这会儿被我说两下就害羞了？”顾暄低笑。

　　这特么能一样吗！

　　“好了好了，放手放手。”颜辞强装镇定，伸手推开顾暄。

　　顾暄笑笑，任由他推开。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家吗？”生怕他旧事重提，颜辞赶紧转移话题。

　　“你睡都睡过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你给我正经点。”颜辞没好气。

　　“我哪里不正经了？”顾暄坐在对面一脸无辜。

　　“你哪里都不正经。”颜辞越发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