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桌,从军从政的多,她和叶泠还有齐纬算是这撮人里的三朵奇葩,叶泠从商,她也算是从商,齐纬自我介绍则是“无业游民”。
温徵羽都不信,问:“无业游民?”
齐纬说:“真是。”
旁边那被齐纬称作“收税的”,对温徵羽说:“真就是无业游民,还是个哪都有她的无业游民。”
温徵羽就不太明白了。温时熠倒以前,她也算是个无业游民,可好歹还顶了个小画家的身份。齐纬无业游民?她看齐纬这样就不像是无业游民。
齐纬的手又伸到温徵羽的头上,摸了摸,说:“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啊。”给她夹了道菜在碗里,说:“吃饭。”
温徵羽无语。这哄孩子呢!她扭头看向齐纬,说:“谢谢啊。”
叶泠扫了眼齐纬,在温徵羽耳边低声解释句:“小金库。”
温徵羽便明白了。连昕也是小金库来着,只是连昕是明面上的。好吧,她左边这个,也是叶湛的大后方。
她这一桌的人,都是同辈,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而且因为是同龄人更有共同语言,话题聊起来就多。温徵羽听着他们聊天,也觉有趣。便如,收税的说的他的税务上遇到的奇葩人和事,说:“那假账做得人看见都想哭,好歹请个稍微专业点的人也行啊,糊弄都糊弄得这么不认真,回头,还扛一个老大的古董摆我办公桌上。就这种,不查他查谁。”
又有人问边防线,藏边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边防线想了下,说:“也不太冷,就是上个厕所尿到一半结上了冰。”
温徵羽:“……”文明点行不行?吃着饭呢!
她这吃着饭,左右两双筷子给她夹着菜,她碗里的菜就没见少过。叶泠给她夹菜,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可齐纬这爱帮人夹菜的毛病又是哪来的?
她对齐纬说:“纬纬姐,我自己夹。”
齐纬说:“得了吧你,安心吃就行了,难得我今天好心情乐意给你夹菜,感恩戴德吧你。”
温徵羽:“……”她好想把齐纬和叶泠拉到一起比比她俩的脸皮谁的更厚。
齐纬说她:“别腹诽,就你这种,别人说话,你不吱声的,那铁定是在心里吧啦吧啦吧啦。”
温徵羽受不了齐纬,赶紧给她夹菜,堵嘴。
齐纬指指桌子上的笋,说:“那笋子不错。”
温徵羽又给她夹了两片笋。
齐纬说:“喂猫呢,再来两片。我家猫吃得都比这多。”
温徵羽说:“你家的猫一定很胖。”行吧,不腹诽,我说出来气死你。
齐纬说:“还好吧,也就二十斤。”
温徵羽吓了跳,问:“猫?二十斤?不胖?”
齐纬说:“还好啦,一点点胖,正在减肥。”
温徵羽:“……”
叶泠就看见温徵羽被齐纬指使着给她夹菜盛汤,忙个不停。她用力地捏了捏筷子,按耐住想用筷子戳人的想法,放下筷子,改为敬酒。敬完一圈酒,又给温徵羽夹菜,说:“喝了酒,多吃点菜。”
齐纬可以确定,叶泠对温徵羽,是真的有意思,这个有意思还是有意思的有意思。
第六十六章
下午,有位大买主要到画室看画,已经和温徵羽约好了。
温徵羽吃完午饭,跟老太太说过后,告诉她,谈完事她再过来。
老太太轻轻拍拍她的手,说:“去吧。生意上的事,虽说有伙计,但还是得自己多盯着点。”又叮嘱了几句生意经,让温徵羽去了。
齐纬正陪坐在老太太身旁吃零食,闻言不由得笑道:“奶奶,这么不放心羽儿呀。”
老太太说:“她才刚入行不到一年,很多事情还一知半解的不太懂。听说上回,感冒了,养病,一周没去办公室。虽说现在通讯发达了,很多时候可以网上办公电话联系,可这开着店子打开门做生意,哪有老板不自己亲自看着的?她自己还管着鉴画的事情呢。她那店里,又还没有靠谱的大掌柜或鉴定师坐镇,都是些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她就得更上心盯着了。”
齐纬点头,笑道:“是这个理。”她凑近了,小声问:“心心念念惦记的外孙女回来了,开心吗?”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开心。这孩子是真贴心,有她常过来,我和你连爷爷的身体都好了很多,这总觉得呐,日子又有了那么些盼头。”儿孙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都用不着他们老两口再操心。他们现在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小外孙女,没爹没妈,还不通庶务。虽说表兄弟多,能帮衬一二,但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哪能处处照顾到她,人活一辈子,最终能依靠的就是自己。她和老头子现在就想着要再多活几年,看着这小外孙女立起来,这才能走得安心。
齐纬笑,说:“这次过来看着您和连爷爷的精神头都好了很多。”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都得打起精神应付她。她上回去捞螃蟹,回来就办了场螃蟹宴。那螃蟹宴哟,她就抬了满满一大框螃蟹过来。列菜谱,安排人买菜,全是我和你连爷爷一起帮着给她张罗的,把我俩给忙得腰酸背痛的,让她捶了小半天肩背才放她回去。”
齐纬笑得肩膀直颤,好一会儿才问:“真的腰酸背痛?”就列个菜谱,再招呼声厨房去采办张罗的事,哪至于累到他俩腰酸背痛。
老太太几十年的脸皮也不是白练的,一本正经地叹道:“上年纪了,不顶事了。”
齐纬就觉得吧,这老两口肯定没少逗温徵羽玩。温徵羽那温温吞吞看起来乖巧满肚子话的小样,不拆穿她都对不起自己。拆穿她吧,明明皮薄馅嫩,一逗耳朵就变红,偏还要装作没事人似的。
她知道老太太为什么担心温徵羽。以连家的条件来说,怎么都能给温徵羽留笔财产,够她吃用花销。可关键是温徵羽人好看,性子娇软,特有江南人的温润细腻劲,还有点暗搓搓的小扭性子。就这样的,她见到都喜欢逗一逗,撩一撩,温徵羽铁定没少惹人惦记。招人惦记说明有魅力,没什么,但前提是要能打得了色狼,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要不然,难免落个红颜薄命收场。
叶泠吃完午饭,便告辞离开。她上了车,便吩咐董元:“你查查郑东升。”她把温时熠弄破产,温徵羽见到她都还能维持个礼仪客套。在章老太太的寿宴上,要不是郑东升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温徵羽不会表现出来,更不至于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这么道歉。“不知道是连家的小姐”,这潜台词可真有意思!连家势大,姓郑的惹不起,温时熠和温儒可都算是倒了的!这世上,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董元应下。他看到文靖从前面走过去,似是去停车,喊了声:“老板,文靖在前面。”
叶泠想到齐纬跟温徵羽之间的往来,心里就有点堵,又有点气闷。她本想说:“不用管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你开车回吧。”下车,直接到大厅外等温徵羽。
不到两分钟,她便见到温徵羽出来。
温徵羽看见叶泠站在那,似在等人,她先瞥了眼周围,没见到叶泠的座驾,她上前去,问:“等人还是等车?”
叶泠问温徵羽:“要回画室?”
温徵羽轻轻“嗯”了声。
叶泠说:“那一起吧。我让董元先走了。”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的语气比起平时略有点不同。她朝叶泠看去,从叶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明显的,叶泠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文靖把车开过来,她和叶泠上了车。
温徵羽扫了眼叶泠,见叶泠没说话,便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叶泠问她:“似乎你对齐纬的印象挺好?”
温徵羽说:“还不错。”
叶泠:“……”
温徵羽觉得这话问得有点怪,她狐疑地扭头看向叶泠,叶泠默默地坐在那没作声。她回想了下饭桌上的事,估计是齐纬给她夹菜的事让叶泠不高兴了。
叶泠吃醋?
如果是她爷爷或外公外婆这样,她就直接问:“醋啦?”可她跟叶泠还没到那份上,这话可不好问。况且,她跟叶泠虽然有些往来和暧昧,但没到干涉彼此交往和感情的份上。叶泠这醋还吃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跟齐纬刚认识,哪能有什么想法,就齐纬那自来熟,和谁都显得很熟络。她外婆都能对她说老齐的孙女特漂亮,对着齐纬肯定也没少提她,有这层关系在,齐纬待她肯定比对陌生人多两分亲近。
她和叶泠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车子开到画室门口,她俩下车,叶泠都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温徵羽这才发现,叶泠居然是个小心眼,还是个心眼相当小的小心眼。
她挺无语的,还隐约有点不高兴。真当她是别人给随便夹两筷子菜就跟着人走的。她扔下句:“齐纬是挺好看的。”一扭头,走了。我气死你个小心眼!
叶泠气得直咬牙。她发了条短信给温徵羽:“我长得不好看?”
温徵羽刚到办公室门口就收到叶泠的短信,她看完短信,顿了下,发了条短信过去:“比你好看点。”实话实说。
她发完短信,打开门,进入办公室,就听见叶泠的脚步声从楼下上来,没拐去叶泠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进到她的办公室。
她回头,就见叶泠把手机屏幕凑到她面前,那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发给叶泠的短信。她注意到她以前发给叶泠的短信,叶泠没删,留着的。
叶泠问她:“谁好看?”
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让温徵羽很怀疑她要是再说齐纬好看,叶泠会把手机糊她脸上。她暗自思量,继续实话实说还是不屈不挠?
叶泠继续问:“谁好看?”那声音更冷,冷冷的声音也掩不住她那火冒三丈的模样。
温徵羽无语,心说:“哪有人这样”。她看叶泠这不依不饶的样子,显然是较真了。她认识叶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泠发脾气。她有点说不好,就是觉得叶泠这样有点无理取闹,可也明白,要是不相干的人,叶泠才没功夫去生这闲气。不过要说昧着良心说叶泠比齐纬好看,这话她和叶泠都不会信。
她想了想,说:“我跟齐纬不熟。”
叶泠哼哼一声,说:“她比我好看。”
温徵羽硬着头皮说:“实话。”
叶泠气得咬牙切齿。她就是舍不得,她要是舍得,能把手机糊温徵羽的脸上。
她冷冷地瞪了眼温徵羽,收回手机,麻利地输出一排字,让温徵羽照着念三遍。
温徵羽看到上面写着:“你比齐纬好看。”就无语了。她很想问叶泠:你几岁?
叶泠威胁道:“你念不念?”
温徵羽倒不担心叶泠打她或者什么的,不过不敢再继续添火,眼睛一闭,念了三遍:“你比齐纬好看。”
叶泠扔下句:“过几天把我的体检报告给你。她有没有传染病都不知道,你还让她给你夹菜。”说完,转身走了。
温徵羽:“……”
她无语地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叶泠什么好。
董元办事很有效率。
没过两天,便撬开了郑东升司机的嘴,查出不少事。
他说道:“温家变卖家产的时候,郑东升去过温家给温徵羽开价,想要包养温小姐,让温小姐冷着脸拒了,还刺了他两句,大概意思是说他跟温时熠是几十年的朋友,趁着朋友落难来干这种事不是个东西。郑东升回到车里,骂了好久,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想找人再整整温小姐,逼温小姐去求他。恰逢温时纾回来安顿他们爷孙俩。温时纾也防着有人趁这机会对付他们爷孙俩,打听得仔细,郑东升不敢惹温时纾就缩了。温时纾回北京后,郑东升打听到温小姐想找工作,又找到徐晓杰,开出优厚的条件想聘温小姐去他那画室,再给温小姐下套。温小姐没应。牧老先生跟温老先生和温小姐谈好合作开画室的事后,他还去牧老先生那走动过,被牧老先生给敲打了一通,但还没太死心,后来是你出面了,他以为是你把温小姐给养起来了,没敢动你的人,收了手。”
叶泠听完,心头那叫一个堵。温家破产后,温家的门坎都快被踏破了。有看中温儒和温徵羽在书画界的关系网想拉温徵羽入伙的,还有看中温徵羽这个人想起歪心思的。能把歪心思起到这份上,可真不是个东西。
董元说:“郑东升走的他舅舅的路子起的家,他舅舅今年四月份退休了。眼下他手里还有好几块地皮,值点钱,查过,手续齐全。年初的时候,他有块地皮拆迁的时候,一个拆迁户被埋里面了。他舅舅给强压下来了。”
叶泠的眉头一挑:“强压?”
董元说:“那拆迁户有个儿子,以寻衅滋事给关派出所了,那家人就没再闹。”他顿了下,说:“死了人,备案资料还是有的。因为家属没再闹,那拆迁户被埋的事就拖下来了。”
叶泠问:“还没结案?”
董元说:“没结。”
叶泠说:“这事你去办。”不收拾他都对不起这现成的时机和把柄。
作者有话要说:叶泠:妈个叽,好气呀!!
第六十七章
叶泠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有这么个时机和现成的把柄,自然得速战速绝。当然,就郑东升的那事,不仅她会查,连家那边也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