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企业,高回报,高风险,赚得多,也有可能让她一夜间让她负债累累。她作为一个刚涉及商业领域的新人,有太多不懂不了解的地方,她现在还不具备一个企业负责人应有的能力。
别的不会,可以拜师,可经营企业,怎么做老板,基本上除了亲人指点外,就只能自己摸索。
叶泠愿意教她,那是因为叶泠喜欢她,有所求,所以愿意付出,为了得到回报。
她不愿接受叶泠的感情,不想与叶泠有私人关系上的交集,她不想让身边多出羁绊扰乱她现有的生活。
画室从开业便不是传统画室的经营方式,走的企业模式,现在正处在面临扩张的路口。她选择扩张,就选择了高风险,而她目前还没有应对企业扩张的能力。她如果拒绝叶泠的帮助,选择保守的方式维持现状,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不发展就会逐渐没落,淘汰。
她卖掉股份,抽身离开去找她二姑?
这么久的心血努力,她舍不得。况且,卖了股份也不能解决问题。她需要自立,需要赚钱养家,她不能事事都依赖别人,不能让二姑为她操心,更不能让爷爷再为她操心。
现在古筝最常见的是二十一弦一米六三长的古筝。她的那架筝是奶奶的陪嫁,有十五弦,一米一长,是把杭筝。那筝用料好,保养得也好,传了一二百年也不见有干裂受潮的情况,用得多,琴弦张力稳定,音色极佳。那筝卖了,想再买一把那样的,难。不过作为杭筝的流行地,想买一把普通点的杭筝还是挺容易,价格也不贵,在几千到一两万之间。
要买筝,最好还是去筝行。虽说琴行也有卖,但琴行卖的多是钢琴、沙克斯、吉他、大小提琴等流行乐器居多,卖的古筝相对较少,杭筝就更少,可供挑选的余地不多。筝行,有开设教习课程,也有卖筝,且种类相对齐全。
今天周六,又是下午,筝行里有不少小朋友在学古筝,那稚嫩杂乱的手法,断断续续的调子,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学弹筝的时候。她刚学筝的时候,奶奶怕她把那把老筝弹坏,到筝行给她买了把筝,为了激励她的学习热情,告诉她什么时候达到古筝十级就把那把陪嫁杭筝给她。她奶奶知道她对乐器没太大兴趣,让她考的业余等级,过得倒也容易。
只是她和奶奶都没想到,她没能留住那把筝。
她的心绪有点乱,挑筝试音的时候,不知不觉便把一曲弹完了。《四合如意》,让她弹得有点不太如意。
这会儿筝行里多是来学古筝的孩子和陪孩子学古筝的不懂行的家长,有家长带着小朋友在旁边围观,还对着小朋友说:“你看姐姐弹得多好,你也要好好学习弹成姐姐这样。”这让温徵羽对着卖筝懂曲的老师傅略有点尴尬。
她试过几架后,挑了架相对满意的杭筝带回家。
心烦的时候,弹弹筝,放空思绪,有助于缓解情绪。
烦心事随着拨动的筝弦化作音符飘散,她杂乱的心逐渐恢复平静,也让她从混乱中理出了头绪。
她眼下最大的困局不是叶泠喜欢她,而是她经营画室的能力不够。
不会的,就去会。不懂的,就向人请找。
她不能找叶泠,不代表她不能找别人。
她身边就有个很好的人选。
她弹完一曲,解下指尖上的玳瑁甲片,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有人,一扭头便见温儒老先生成为叶泠第二,跟个幽灵似的坐在旁边。
温徵羽原本坐得直笔的背顿时绷得更紧,问:“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将玳瑁甲片装进盒子里收起来。她这才注意到已是傍晚时分,饭点都快过了。
温儒老先生问:“有烦心事?”瞅了眼古筝,说:“还特意买把筝回来散心,这弹了有一下午了吧?”
温徵羽听她爷爷这语气,顿时有种这不是亲爷爷的错觉。她“嗯”了声,没敢否认,说:“黎黎姐给做的财务报表和评估报告我有好多地方看不懂。”
温儒老先生“哦”了声,问:“这就烦了?”
温徵羽看老先生这样子明显不信她,她怀疑老先生会不会也要问她叶泠的事。温黎隔好几个月才跟她见一回,都能看出不对劲,她天天在老先生跟前,老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嗯”了声,说:“开门做生意,连财报都看不懂,是让人有点烦。爷爷,我想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黎黎姐给的报表我看不懂,那我搬到她那去住一阵,请她给我上上课。”
温儒老先生问:“你晚上不回来住?”
温徵羽真怕老先生又给她来句:“你不要爷爷啦。”赶紧说:“黎黎姐挺忙的,估计就晚上回到家能抽出点时间给我。”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行,你去她那我也放心。吃饭吧。”又让展程帮她把古筝搬进屋。
温徵羽吃过晚饭,陪老先生散完步,回房后便给温黎打电话:“黎黎姐,求收留。”
温黎很是痛快,说:“成,你过来吧。”
温徵羽说:“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过去。”
温黎应了声:“好,你明天直接过来就行了。”
温徵羽道过谢,挂了电话。
她懒洋洋地窝在卧室的沙发椅中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去到柜子里拎出行李箱收拾行李。
上午,温徵羽去画室处理日常事务。
她中午回家陪老先生用过午饭,睡了一个午觉,便让李彬送她去温黎家。
温黎家离她家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是栋三层楼的独栋别墅,温黎去年刚从高层楼里搬过来。
周末,温黎在家。
李彬把她送到温黎家,为她把行李箱提进门便走了。
温黎帮温徵羽把行李箱提到楼上卧室,说:“看看哪有不满意或者缺什么,跟我说。”
温徵羽半点不满意都没有,她说道:“挺好。谢谢黎黎姐。”
温黎说:“先别谢我,我得先说好,我这呢,只有一个钟点工每周固定时间过来打扫卫生,吃饭的问题我都是在外面随便解决。”她问温徵羽:“车技没忘吧?”
温徵羽摇头。
温黎暗松口气,说:“行,那我待会儿把车钥匙给你,出门吃饭或上班也方便。”
温徵羽应了声:“好。”没拒绝。李彬家离这里挺远,她需要用车的时候叫李彬就不太方便。她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取出来挂到衣柜里。电脑和她看不太懂的那几份文件都带了过来,她放在旁边的小书桌上。
温黎正坐在小书桌旁的椅子上,顺手拿起那几份文件翻了翻便放下了。她对温徵羽说:“抛开叶泠跟小叔有点过节这件事,我看叶泠的条件挺不错的,能上心到她这份上的还真不多。”
温徵羽挂好衣服,回头看了她堂姐一眼,说不好她堂姐是在八卦还是在为她担心。
温黎打量温徵羽几眼,问:“你就没有一点动心?”
温徵羽摇头,她说:“东西收好了。”指指桌上的文件,转移话题。这个才是重点。
温黎瞥了眼温徵羽,说:“真要让我给你开辅导课,我也不知道怎么补。我这呢,有一些实战案例和乱七八糟的资料,你先看看,然后再自己尝试去做。别怕失败,做生意就没有稳赚不赔的,经验、眼光都是从失败中积累起来的。你只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先做好有可能失败的准备,将风险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里。贷款嘛,流程套路什么的,你自己去跑一两次就懂了,先贷个小几百万来试试。从画室的经营状况来说,还这点贷款是没压力的,不过要特别注意还款期限和资金情况。”她起身,说:“资料我都拷在移动硬盘里了,现在去拿给你。都是顾问团整理的资料,有企业经营状况分析的,也有一些大型和中型企业经营管理方面的,再有就是一些管理体系,总之,挺杂的,你都看看。”
温徵羽听得一头雾水,有种自己正在被填鸭的错觉。
不多会儿,温黎把移动硬盘给温徵羽拿来了,说:“看不懂也没关系。”给了温徵羽一小叠名片,说:“顾问团的名片都在这,自己去问。”
温徵羽默默地把手里的名片都看了遍,悄悄地在心里轻叹声:“我是学画的。”又以最快的速度把学画这件事从脑海中抛开。她想要开好这画室,她不仅得学画,她还得学经济、金融、管理、财务。
温黎把她需要的东西给她找来,并且连老师都给她找好了,已经帮了她非常大的忙。
温徵羽道过谢,把移动硬盘接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硬盘,便见里面分门别类地建好了文件夹。
温黎说:“这些东西看看知道个大概就差不多了,专业性特别强的东西,还是让那些专业人才去处理,找好人,盯着他们把事情处理好就行。”
温徵羽“嗯”了声,说:“我先看看。黎黎姐,你去忙吧。”
温黎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说:“虽然我这不开伙做饭,但冰箱里备有牛奶、水果和咖啡,茶也有,自己动动手,照顾好自己。”
温徵羽笑着应道:“会的,别担心我。”
温黎说:“行了,你忙吧,我晚上还有饭局。”说完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泠:徵羽,你喜欢我什么?
温徵羽:我喜欢你不来打扰我。
第三十七章
温徵羽在温黎走后,专心看资料。
资料很多,又都是她不了解的,她只能慢慢从头看起。
资料大致分作其它企业的管理模式样版和实战案例分析两个部分。虽然不同企业、不同行业存在差异,但行业有行来标准,企业管理和财务管理都有成套的管理体系和制度,加以引用,再根据自身情况作细节修改,即可导入运用。这些可以聘请专业的顾问公司和人员来操作,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来制定。如她的画室,刚起步,现在规模还小,这些管理体系只有部分适用,那些三年规划、五年规划,应急启动资金,她也就只能看看。不说三五年的规划,她目前能把眼前的这点事情弄明白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应急资金,虽说目前没负债,但一直缺钱也是真的。她现在有钱全投画室,都要准备贷款扩张了,没有钱存在那等到有突发紧急情况或困难时期再用。画室真遇到困难时,那点应急启动资金也不够用。不过管理制度用好了,企业内部的运营成本会下降很多,她也能轻松很多。
温徵羽与做企业管理的顾问联系过,也进行过探讨,觉得可以导入。
金融和经济方面则是实战案例分析。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市场定位、经营方向、融资情况、商业竞争等,方方面面都是决定着企业的未来,而这些只能通过经验去总结,对未来进行分析,再去实施,胜负成败,真就只能应那句“生意买卖有赚有赔”,能做的就是总结前人经验教训,少走弯路,少亏些。顾问团给的案例都是些影响较大的案例,其中包括她爸温时熠先生破产跑路这事,顾问团也都做过信息收集和分析。
她以前对生意一窍不通,只知道她爸涉嫌非法集资,股市失利,再加上合伙人出了变故,导致破产跑路。这从商业上来说,就是一场通过股市和股份持续了将近大半年资本搏弈战。涉嫌非法集资、合伙人抽身,这都是博弈到后期,温时熠先生败局已显的事了。有没有这些事,顶多就是温时熠先生倒得好看点和难看点,手里还能剩下多少的区别。
温徵羽看到温时熠先生的案例,她反复地看了几遍。
生意场上胜负难料,温时熠先生生意失败这很正常。让她有些介意的是温时熠先生跑路这事。生意败了,欠钱了,慢慢还,或者是家里帮着还,都行。他跑了,留下七十多岁的温老先生来替他收拾债务和烂摊子。
温徵羽有点心情不太好,她肚子饿,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零点过后。
温黎没来敲她的门,估计是还没回来。这么晚还没回,可能是住在外面了。
她合上电脑,起身去厨房看有什么宵夜。
她不会做饭,洗了点水果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水果,顺便放空思绪放松下神经,准备待会儿就上楼睡觉。
大门开了,有车开进院子里的车库。
温徵羽诧异地瞄了眼挂钟,见时间已经快到一点了。她心说:“这么晚回来?”她听到脚步声在客厅门口停下,起身去开门,便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扶着温黎,正艰难地在温黎的包里找大门钥匙。
温黎满身酒气,连站都是站不稳。她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朝温徵羽看来,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温徵羽心说:“谁更晚?”赶紧与那女人一起把温黎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她说道:“你躺会儿,我去给你做醒酒汤。”她又朝那女人看去,却发现那女人正在打量自己。她见那女人送温黎回来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请那女人稍坐,她去泡茶。
那女人笑道:“不忙。请问你是……我没听小温说她家里……她一直说她一个人住。”
虽然这女人笑得和气,但她给温徵羽一种怪异感。确切地说是眼神不对,脸上笑得和气,可笑不及眼,并且说的话也很怪。她什么都没说,淡淡地笑了笑,便起身去厨房。
温黎一把拽住温徵羽的手,又看了下腕表时间,说:“很晚了,别忙了。你去做醒酒汤,我还得担心我的厨房。”
那女人似玩笑地说:“小温,我看你家这位可不像是保姆,你这是金屋藏娇?”
温徵羽暗暗颦蹙。
温黎抬手挪开那女人搭在肩膀上的手,说:“陈姐,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到家了。”她又对温徵羽说:“小羽,帮我送送客。”
温徵羽看出温黎跟这女人的交情很一般,不然不会连个介绍都没有。这女人随便过问别人家庭隐私和私事的行为让她有些不喜。她温声对那女人说道:“陈姐,时间不早,我就不留您了。”
陈姐对温徵羽说:“你去收拾下客房,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小温。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懂得照顾人的。”
温徵羽微感惊愕地看向那女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赖在别人家不走的。
陈姐笑睨温徵羽一眼,便要扶温黎上楼。
温黎软软的靠在沙发上,醉意迷朦的眼睛半睁着看向陈姐,她的嘴角噙着浅笑,说:“我们家小羽更不像是个会铺床叠被的。陈姐,今天家里不方便,恕不方便接待。”
陈姐说道:“赶我走是吧?你这没良心的可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新欢旧爱?温徵羽愕然地看看那女人,又看看温黎,一头雾水。她记得温黎上高中的时候就有过很帅的男朋友,那男生在暑假时还顶着烈日,骑着很帅的山地车到她家给温黎送花。不过后来那男生下河游泳,在河里泡了三天才被找到捞上岸。温黎伤心了好多年,直到今年春节的时候她才听到温黎提过一嘴打算把自己嫁了。
温徵羽看明白了。这女人估计是对温黎起了心思,误会她跟温黎的关系,把她当情敌了。
温黎难受地抚住额头,说:“陈姐,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陈姐说道:“难受是吧?我扶你上楼休息。”说着,便又要去扶温黎,并且,用身子把温徵羽挡住,不让温徵羽靠近。
温徵羽转身去到大门口,通过门禁安保系统联系物业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