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卉顿觉他的话有道理,但是,事实却不如她所愿。
“夜儿和霄儿都喜欢你,他们担心你、紧张你、不忍看你难过和受伤,父皇和娘亲也疼惜你,你若是死了,他们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开心,所以,我自己喜不喜欢你无关紧要,我只想守护他们的开心。”
“所以,为了守护他们的开心,自己跑出来受伤,刚才你还差点被人掐死,这样值得吗?”
“值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锦卉安慰地对他笑了笑。
青龙却莫名地烦躁,“可我不稀罕被你救,你的受伤,只会让我收到父母的惩罚和责骂。”
“不会的,这件事是因为倾璃国而起,不怪你我。”
锦卉感觉腿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忙穿上鞋袜和鞋子,站起身来。
“我们尽快赶路吧,爹娘如果知道我们杀了那个毒蛇女人,一定会为我们骄傲的。”
青龙忙把夜明珠给她塞进手里,在她身前蹲下,“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可你……你不是很累了吗?”
“我虽飞不动了,至少走得快。”
锦卉没有与他客气,直接爬到他的背上,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她莫名地就有些犯困,这脊背宽阔得超乎她的想象,更有点像个摇篮,他走起路来,颤颤悠悠,实在舒坦。
“对了,那个女人说白皎儿来杀你,是真的吗?”
“我本想带着她去救你和江泓,她在我怀里拔出匕首,刺我的心口……”青龙想起那一幕,
“你可有受伤?”
“我穿了护身软甲。”
“那白皎儿呢?”
“已经送入刑部,依着律法,刺杀皇子,死罪。”
“好可惜,我之前总说你这样的人娶不到媳妇,没想到,这回你竟是真娶不到了。”
青龙被她的话逗笑,“我还小,娶媳妇的事儿远着呢!”
“嗯,也对,我大周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回头,叫父皇和娘亲给你举行一场选妃宴,比中表叔那选妃宴还盛大。”
青龙赞成地点头,却忍不住想象这丫头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
无垠自半空里俯望西去的官道,见路上一点亮光萦绕,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小女孩,走在那一团光晕里,脚步沉重迟缓,却十分平稳。
四周山麓漆黑,越显得那一幕温暖明亮。
他飞身落在两人身前,“果然是你们两个。”
无垠忙横抱过锦卉,注意到锦卉的裙摆上有血,不悦地看向青龙,“果然,大的胡闹,小的就跟着胡闹,回去等着受罚吧。”
青龙却觉得背上凉透,担心地看着小丫头,心里莫名地怅然若失。
锦卉忙道,“师叔祖,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回去再说。”无垠又将青龙拉到脊背上,提气飞上高空……
青龙自无垠肩上看了眼锦卉,正见小丫头拿着小巧的夜明珠也在看自己,他安慰地对她扬了下唇角,忙挪开目光。
*
赤练一事风波平息,倾璃国却成了大周外患,皇城内,却喜事连连。
先是拓跋中迎娶世子妃,稳固了拓跋王族与皇族愈发稳固。
皇后与储君册封大典亦是诸事顺利,锦卉被赐封仙颐公主,青龙被封宸王,慕霄被封御王。
为迎接孪生皇嗣诞生,一家人搬入了太子府。
因这府邸内,原有几位师父居住,人一多,愈发热闹。
四面敞开的花厅内,每日都摆满花束,争奇斗艳,仿若一处仙境。
心瑶因要照顾刚满七个月的龙凤胎――慕相濡和慕以沫,沉溺在这一处仙境里,愈发懒得出门。掌柜们来来往往地送账簿,倒也不耽搁店铺的生意。
她犹记得前世第一次来这庭院时,宁诗娴那冷艳的眉目。
这一世,那女子无缘踏足这里,这里是她和慕景玄的家。
慕景玄之前将这里改建的新房,如今养孩子正派上用场。
孩子们格外喜欢正堂主屋,一个房间连着一个房间,下雨天不必去院子里绕,也不必上下爬楼梯,摆上家具仍是比璇玑阁宽敞大气。
锦卉时常带着弟弟们撒丫子赤脚欢跑,捉迷藏也玩得开。
慕景玄也将奏折搬过来处置,早朝结束,必要赶回来看孩子们。
心瑶深知朝堂政务耽搁不得,也不好阻挠他忙碌,且也忧心西境边陲的安危。
倾璃国储君归于骁勇善战,战事一起便僵持了半年。
若是慕景玄御驾亲征,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西陲困境。
这事情鱼刺一般卡在心头,她总觉自己又拖累了他,相濡和以沫也似来的不是时候了。
春去夏至,这日见慕景玄命人将地毯全部更换成了凉席。
心瑶愈发紧张不安,“景玄,可是要节省军饷?”
“傻丫头,军饷从地毯里能省得出来么?”
慕景玄知道她总惦记着边陲战事,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在年前就派方来帅兵三十万,与静亲王同守西镜。昨日就来了飞鸽传书,倾璃国军队已经败退,归于太子被斩首示众。”
心瑶只觉心口挪了一方巨石。
“想当年,方来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如今有了妻儿,有了家业,也能镇守一方了。”
慕景玄亦是深感欣慰,“还是父王眼光好,当年救下他悉心栽培。朕本打算要御驾亲征灭了倾璃国,如今看,大可不必了。倾璃国皇帝来了信,要青龙回去继承倾璃国。”
“青龙要回去了?”心瑶刺痛难抑,疼了七八年的孩子,让她如何割舍?倾璃国君这是挖心来的。
“如今青龙长大了,也理当独当一面。倾璃国君为青龙准备了一位皇后,是倾璃国国师的女儿,听说是倾璃国的第一才女。”
心瑶最不喜这样蒙眼指婚。“千金难买心头好,就算是第一才女,也不见得能入得了我儿子的眼。”
“嗯,的确,千金难买心头好。”
慕景玄说着,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里,爱极她身上馥郁的香气,清新雅致,甜而不腻。
任谁能想到,这依旧宛若十八妙龄的女子,已是六个孩子的母亲。
而他也从未曾想到,从前惧怕孩子的他,已然是六个孩子的父亲。
他们这几年一直坚持修炼夫诸师父的内功心法,照这样下去,只怕孩子们长大成人,她还是艳若十八。
心瑶被他看得不自在,侧首在他唇上轻吻,“看了这几年,还没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