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贞观十年四月的时候,王家这才在栎阳安顿下来。从商务到农事,各个王家子弟恰当的安排在一个位置之上,如同一座大机器上的一颗颗钉铆,支撑起这个王家屹立在栎阳之上。
然而,若是要将栎阳这个地名深深的刻在王家之上,或者说王家的烙印深深的留在栎阳,却非朝夕之事。就如同并州王家一样,这是经过了几十代人的努力,为太原做了许多贡献,许多王家杰出人氏将太原这个地名传遍大江南北,这才使王家和太原紧紧联系在一起。
若是王屈想要在栎阳将王家经营得如同太原王家一样,光靠他这代人肯定是不行的。
张允文返回长安的时候,王妍没跟着他一起回去。此时的王妍正在帮着王屈管理者偌大的王家。平时张允文见到她在那里号令管事仆役时精干的模样,却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路纵马返回长安,只见沿途之上,一片忙碌景象。农人扬着鞭儿,打在耕牛身上。耕牛发出一声“哞――”的叫声,慢慢走动,拉着身后的耕犁翻动土皮。
张允文这才想起,今年的春耕已经开始了。
花了半日的时间,纵马疾驰回到长安。
此次北上太原,可以说是半私人半公务性质的。所以张允文回到长安之后,先得去李世民处将发生的情况汇报一下,另外,还要将在张家那里窃来的财物,送上一些给李世民。
来到太极宫时,已是下午,天色已是不晚了。
李世民一见到张允文便笑道:“呵呵,允文,你来的正好,朕刚刚传了晚膳,你就过来了,这时间掐得真准啊!”说着又让一旁的内侍吩咐下去,在加了几分菜肴。
此时在千秋殿陪着李世民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眉目之间,一股温婉的风情流露而出。
“哦,这是朕的杨妃,允文你还没见过吧!”见张允文望着杨妃,李世民解释了一下。
张允文却仍旧疑惑,李世民有大小两名杨妃,一生李福,另一位却是隋炀帝之女,生李恪。不知这位杨妃是哪一位。
这位杨妃温柔的笑了一下,先向着李世民行了一礼,又向张允文行了一路,慢慢的退出了宫殿。
张允文赶忙还礼,目送这位杨妃离开。
待杨妃离开之后,李世民坐在几案一侧,指了指另一侧,示意张允文坐下。
“唉,这几天天气渐暖,朕胸口又开始烦闷起来,而皇后更是卧病在床,让朕好是担心啊!最近朕又忙于国事,还多亏了汝南那丫头带着小张琰还有长乐、襄城等人回来,看望皇后,这才让她有几分喜气啊!”李世民轻叹一声,对张允文说道。
张允文闻言,顿时心头暗叫不妙,这长孙皇后对于李世民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妻子,同样是能将李世民的怒火慢慢化解的知心人,能让其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不光如此,如今隐隐成为外臣之首的长孙无忌是其长兄,对于调节外臣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也是起到重要的作用。
所以,张允文当下关切的问道:“那请孙道长他们来了没有?”
李世民点点头:“皇后一发风疾,朕便着人立刻去请孙道长。孙道长看了之后,确实说,此病能控不能治,若想彻底根除,恐怕不行!”
张允文顿时默然。
这时候,传菜的宫娥托着一盘盘精致的佳肴,盈盈走入宫殿之内。
问道菜香,李世民展眉笑道:“好了,允文,先不说这些了!来来,边吃菜边跟朕讲讲这次太原之事!呵呵,朕早就听沿途的官员奏报,说是车队逶迤,犹如长蛇行地,绵绵数里。看来允文此次,做得不错啊!”
张允文肚中早已饥饿,听得李世民言语,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便是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将太原之行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道劫了张家礼物之事,李世民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笑:“好哇,允文,你堂堂一个左卫将军,平州县公,驸马都尉,跑去学那些小毛贼干偷鸡摸狗之事,你也不怕传出去丢人!”
张允文笑道:“陛下放心,此事决计不可能为外人所知。呃,对了,此次行动,共从张家那边获得名贵药材一箱,珍珠宝石若干,玉璧玉圭若干。如今,这药材玉器正放在宫门之外,而那珍珠宝石,则是微臣向李绩李长史借得车马数百匹,以为抵押!去取之人尚未回还长安!”
听到张允文的言语,李世民顿时眉开眼笑,口中却是接着问道:“好,这事咱们先不谈,先说说王家之事!”
张允文当下又继续说了起来。
听了张允文说完这太原之行,李世民手中筷子无意识的敲打着白瓷碟子,片刻之后,猛地抬起头,向张允文问道:“允文啊,你且说说,这王家今后当回如何?”
张允文沉思片刻,说道:“微臣认为,这太原王家虽说不会一蹶不振,但是,经过这一次外房迁居,太原王家能经商之人被迁移一空,留在太原的只有那些铺子,却是无人能经营料理。若我是王家族长,定会卖掉部分铺子。以卖得之钱,再次购进田地,彻底的向田地上转移,逐渐放弃商业。毕竟这少年宫野人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培养出来的。但是,王家这一放弃商务,定然会使得王家实力大减,尤其是经济上。所以这王家衰落,乃是必然之事!”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望着几案上的菜肴,陷入深思之中。
而这时,张允文却是运筷如飞,狼吞虎咽,做饕餮之状,将面前的一盘盘佳肴席卷一空。
待李世民从沉思之中醒过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了面前狼藉的景象,不由哑然失笑:“允文啊,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是啊,一路上送这些王家的子弟来栎阳,风餐露宿的,路上还真没好生吃过什么饭!”
李世民轻笑一声,这小子还真会打蛇随棍上。笑了这一下,却是将到口边的话语给忘了,当下便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许是被张允文的狼吞虎咽的劲头影响了,李世民此顿饭吃得比起平常来,要多上不少。
用了晚膳之后,张允文便出了皇宫。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点点橘黄色的灯光从临街的楼上照射下来,让这夜幕下的长安城街道充满着一股近乎梦幻的色彩。
慢慢的行走在街道之上,不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笃笃”的声音。却是阵阵捣衣之声响彻在寂静的夜里。
抬起头,但见明月高悬,忽然想起一句诗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回到家时,只见那大门已经从里面闩上了,不得已,张允文又只好“啪啪啪”的敲响了大门。
仆役打开大门,见是张允文,反倒是吃了一惊:“老爷?老爷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本想挤进李宇或是支柔的被窝之中,但考虑到二人可能已经睡着,不便打扰,当即转了个弯,向书房内走去。
书房中虽然没有床,却是有章供他午睡的矮榻,张允文打算在这榻上凑合着过上一夜。
然而就在他刚刚躺下的时候,门外却传来敲门之声。
打开门,进来的却是李宇和支柔二人。只见他们一人抱着一床丝被,进屋之后便对张允文说道:“相公,我们帮你送被子来了!”面色之间,却是带着一丝不虞,目光之中多是幽怨。将丝被放下,李宇轻声道了句:“相公好生休息,妾身等先行告退!”
张允文一怔,心想自己在哪儿得罪这两位姑奶奶啊,当下一跃起身,一手搂着一人:“呃,两位妹子,告诉相公,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却是不给我好脸色看啊?”
李宇幽幽叹道:“相公回到家中,却不来见我们姐妹,而是宁愿在这书房里独自入睡,难道是见了王家姐姐,便嫌弃我们姐妹的蒲柳之姿了?”
张允文一听,原来是这回事,当下笑道:“你们说什么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为夫进这书房,还不是怕你们已经睡下,吵到你们么?蒲柳之姿,你们二人若是蒲柳之姿,那天下间还有什么美人了?”
听了张允文的话,李宇这才转忧为喜,而那支柔却仍是说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一去便是三个月,回来却是往书房里躲!我不管,反正今日你休想躲开!”
听得这话,张允文不由一笑,目光望着她们二人。
李宇先是受不了张允文的目光,垂下脑袋便要往外走,却被张允文牢牢的抓住了小手。
“宇妹妹,你害什么羞啊,你这几日不是常常念叨着相公要回来了么?今日见了相公怎的还跑开了!”支柔在一旁笑道。
李宇啜了一口,向支柔扔了个白眼,却是没有辩驳她的话语。
支柔接着道:“姐姐我是草原人,不像你们汉人那样喜欢绕圈子!三个月不见,我就是想念相公了!”说着,抱起张允文的脸,便印上了唇印。
张允文猝不及防,哇哇直叫:“好哇,你敢偷袭,接招!”
霎时间,二人便开始厮杀起来,一旁的李宇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
李宇也没有看上多久。只听“噗”的一声,张允文吹灭了桌上蜡烛。黑暗之中,一只不知道是张允文还是支柔的手伸了过来,将李宇拉进了战团之中。
一时间,娇媚入骨的喘息声回荡在这幽暗的书房之中。
当云散雨收之后,张允文抚摸着二人光滑的脊背,听着他们微微的呼吸之声,心头一片安详。
睡至半夜,张允文听到一声轻轻的喊声,顿时猛的转醒。细细一看,却是支柔躺在自己旁边,口中低低的唤着:“相公……相公……妍姐……”
听到这里,张允文猛地明白过来,这支柔今日如此热情主动,却是对王妍即将到来的担忧啊!想到这里,抚摸着她肩头的手掌,更加的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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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亲戚家搬新家,赴宴;明日堂兄成亲,赴宴。这两日送礼的钱就让俺心在滴血,泪流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