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冷了。
昨日李府的管家还知给他们送点吃的过来,而今日却是什么都没。
萧永德等人醒来时已经被冻得脸色苍白,唇色发紫,幸昨日跟马挤在一起才没被冻死。
“萧将军这就要走了?不在李府多留几日?”
萧永德一大早便带着士兵向出府,还未迈出府门,李振守便带着管家过来了。
还未到萧永德跟前,这话已先入萧永德耳中。
萧永诀板着脸,是连看都不想看李振守一眼。
李振守也没空跟萧永诀置气,若非萧永诀姓萧,上面有萧永德这个爹,他想萧永诀绝对坐不上副将这位置。
什么年少有为,还不是靠着萧永德在他面前铺路?
“其余士兵还在城外,我们也不能在这多逗留了,昨日多谢李大人款待了,还望李大人廖时间能开一下城门,放我们通行。”
萧永德虽疲倦,可对李振守说话时却强撑着。
他瞧着李振守,见李振守平淡的模样,莫不知昨日刺客的事?
“好说好说,萧将军开口了我们哪有不放的道理呢?等会属下便吩咐下去让守城门的弟兄们开门,让将军跟其他兄弟们过去。咦,萧将军的脸是怎么了?”
李振守哈哈笑着,拍了拍胸口保证,见萧永德脸上东一块西一块淤青不禁问。
“昨日不小心撞到了,没什么大碍。”
萧永德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李大人会这么好心?”
萧永诀忍不住插了一句,李振守不以为然。
“萧副将这话说的,萧将军此次率兵出征是为了平定那些不知好歹的土屋人,还是奉命行事,若属下不从那不是违抗皇令了吗?到时萧将军凯旋到皇上面前参我一本,怕是我这顶乌纱帽会保不住啊、”
李振守哈哈大笑,听着这笑声萧永诀就觉得刺耳。
他若真怕萧永德去楚皇帝面前参他一本的话昨日就不会让他们睡马厩里而自己睡在软塌上,也不会自己吃香喝辣而让他们吃猪潲水。
这李振守今日答应的这般豪爽,还真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如今他觉得当时他爹说的是对的,不应该投靠李振守指望李振守出手相救,他不弄死他们已算好运了。
“将军,要不吃了早膳再走?”
萧永德本想跟李振守道别,奈何还未开肚子先叫出了声,不止他,连身后那几个跟他来的士兵从昨日到现在也就吃了一口馒头,那一口馒头能撑得了多久呢?
“多谢李大人,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萧永诀一想起昨日的事,气的一肚子火气。
转身,撇下萧永德离开。
那些士兵也紧跟其后,足以看出他们也忍受不了那样的羞辱。
“李大人告辞、”
这一次萧永德没叫住萧永诀,只冲着李振守道了声告辞便跟在士兵身后离开了。
走时,竟也忘了询问李振守知不知昨日刺客一事。
李振守得意的摸了摸胡子,望着他们大步离开的模样只在身后喊了一声:“恭送将军,祝将军凯旋而归!”
待到人离开后,李振守神色变了变,甩袖轻呵了一声。
眼中,轻蔑。
“老爷,接下来怎么做?”
管家站在李振守后头问,李振守冷笑一声。
“坐山观虎斗,可清点清楚除了地图外还少了什么东西?”
“小的清点过了,没少其他东西,只是小的听探子说,昨天夜里马厩里有打斗的声音,怕是那贼撞上萧将军了。”
“什么?”
李振守微怒。
“大人放心,有个黑袍少年救了那小贼。”
管家见李振守有些发怒连忙道,李振神情才稍微好了些。
那地图,可不能落入萧永德手中。
他已将城内的构造泄露出去,那么剩下的就看土屋人能不能争取到这机会了。
不管是为了他上头那位大人还是自己跟萧永德的恩怨,萧永德必须死!
他的存在只会阻碍到别人!
城外,那些士兵见萧永德回来时雀跃不已,如今的他们已学会警惕学会判断,已不是以前的他们了,就算萧永德不在他们也能轮流守夜且不会像上次那般大意。
“将军!”
“将军!”
那些人挺直身子洪亮喊着,在地上的柴火早被浇灭用泥土盖上。
见萧永德盯着土堆,一士兵连忙站出来道:“将军,我们昨夜生了火考了野兔吃了后就将火灭了,没烧过夜。”
见过鬼都怕黑,现在他们怎还敢那么做呢?
何况这地带太危险,哪怕冻着饿着他们都不敢拿命开玩笑。
“恩,收拾一下,准备出城门。”
萧永德欣慰点头,至少现在的他们看起来不像痞子而有些像士兵了。
众人异口同声应了一句是,随后七手八脚收拾了起来。
现在他们只听萧永德的话,萧永德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反驳。
城门
萧永德这一支老弱病残的军队从城内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去,出了城再走个几百里便是燕国了,而土屋人好死不死偏偏在这边境的中间,不管是燕国还是楚国都管不着他们,因不知是属于哪一国管的。
一路走来,躺在路上无家可归的竟比昨日来时还要多,而这里头的人有多少是因交不起税被赶出自己家的。
无奈,他们管不了。
那些人连同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萧永德他们,有些是崇拜有些则是怒视。
萧永德知道,却只能当做看不到。
当萧永德等人到城门时,这扇朱红色却显得有些破旧的大门敞开了。
“将军,李振守那般爽快答应,会不会有炸?”
萧永诀蹙眉,一路上思考着这问题。
他既然敢喊人对萧永德出手,那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这次竟这么容易让他们出城?
“诀儿,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国难当前,虽李振守记恨我却绝不会以楚国来开玩笑,唇寒齿亡,这道理谁人都懂。”
萧永德呵斥了几句,昨日他被打,李振守也应解气了才对。
“你说的那是君子,可李振守就是个小人。”
萧永诀不满嘀咕道,若不是萧永德处处维护李振守,他早就让他好看了。
“诀儿!”
这一声吼,萧永诀闭嘴了。
城门上,李振守目送着萧永德等人离开,浩浩荡荡地,这边疆好久没这么多人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唇寒齿亡这道理他懂,萧永德若真战败,土屋人的士气会高涨兴许会一口气攻打进他也明了,可用一小块城池能换萧永德的命,也值了。
萧永德叱咤沙场已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可准备好了?”
李振守问,一旁的师爷跟管家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给了土屋人机会,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了。”
眼,微缩。
转身离去。
诺大的城门缓缓关上,地上的人依旧蜷缩成一团,而酒楼上竟还有人听着小曲儿。
小曲儿声传出,酒楼内的贵客们都认真听着,时不时鼓掌,而那些将要冻死饿死的人却无暇听。
人与人的差距,他们分的亩地少种出来的庄稼少,加上这雪比往年提早了两个月,让他们措手不及,菜地里的菜都给冻死了,连自己都吃不饱,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哪还拿得出税跟粮食上交朝廷呢?
萧府
萧长歌望着这天,本已放晴的天竟又乌云密布了。
“嘶。”
萧长歌嘶地一声,低头看着被针扎到流血的手指,一滴鲜艳的血滴在了刺绣图上。
若是其他还好,可这幅刺绣是以主以黄色为搭配,如今落下这艳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幅刺绣也算是毁了。
“哎呀,小姐您没事吧?”
红袖见萧长歌手指流血,赶忙儿放下手上的活儿拉起萧长歌的手,从怀中掏出手帕替萧长歌擦了擦手指上的血,幸好这伤口不深,捂一会儿便停住了。
“小姐你怎这般不小心呢?幸好伤口不深。”
红袖念叨着,萧长歌放下手上的针线,重叹口气。
“无碍。”
萧长歌收回手,心事重重,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爹一点消息都没,楚钰那边安排的也不知如何了。
她是不担心楚钰,却担心萧永德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的人,必定会吃亏的。
“小姐,小姐,您说的没错,四夫人果真去看婉晴小姐了。”
朱儿小跑进来,喘着大气道。
原本心里的不安挥之而去,冲着朱儿莞尔一笑,如狐狸般狡猾。
“既然四娘都去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萧长歌披上挂在屏风上的外衣,伸了伸懒腰活动着胫骨。
朱儿跟红袖两人互看了一眼,跟在萧长歌后头。
朱儿手上,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味道跟昨儿的药一样,臭烘烘地能熏死人那种,只是昨日她们大惊小怪,今天已习惯这味道了,还有人将这碗药传得神乎其神地,也让其他人好奇。
一路上,聚集在萧长歌身上的视线多之又多,而萧长歌却当没看到一样。
当萧长歌到箫婉晴住的院子时,香梅早在外候着了。
似早料到萧长歌会来一般,见她来,嫣然一笑行礼。
“香梅见过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