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星光灿烂,小湖边上波光粼粼。
小屋重新设置了保护色,一人一蛇也早早进去关了门窗。
她牢记百里行暮的话,一躲进小屋,纵然是一支军队也攻不进来,索性便早早关门,不再外出。
她刚躺下,玉瓶忽然亮了。
她惊奇地看到百里行暮的画像又睁开了眼睛,懒洋洋地:“初蕾,我想你了……”
她红了脸,这人可真是的,明明才刚刚离开。
“初蕾,亲我一下吧……”
她脸色更红,却忽然低下头,飞速在画像上张开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哈哈,初蕾,乖乖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笑声中,画像上的眼睛眨了眨才闭上了。
她呵呵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闭着的眼睛,触手处明明是冰冷的玉石,可是,她仿佛觉得那就是百里行暮的眼睛,不由得心跳砰砰的。
委蛇笑道:“百里大人回来了,我们很快便可以启程了。”
她也无限向往,去不周山,是她小时候的梦想,少年时云游天下,就是为了寻找不周山的方向――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颛顼大帝之前,共工,其实一直就是她少女时代的偶像。
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和共工本人一起去不周山。
真真恍若一梦。
她收起玉瓶,双手抱着头非常惬意地躺在地毯上,很快,倦意便上来了。
委蛇也懒洋洋地摇晃双头,很快陷入了假寐。
星光下,一人慢慢靠近。
可是,他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昔日记忆中的小屋完全不见了――他知道凫风初蕾为了隐蔽,经常会改变小屋上面覆盖的一层保护色。
他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出了记忆中的一个大概,本想走过去,半路之中,又停下。
委蛇的话又响在耳边:“小子,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小狼王,你一定不认识一个字:贱!”
真真是太伤自尊了!
他恨恨地一屁股坐下,随手扯了跟枯草放在嘴里,嚼着草根,自言自语道:“想我堂堂小狼王,怎么会是癞蛤蟆呢?以前,不是许多美女哭着喊着求我宠幸吗?为何到了阳城,我便什么都算不上了?”
越想,越是愤怒。
越想,手里的锦囊就握得越紧。
半截迷香,在鼻端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冷风吹来,他忽然有点清醒:不是吧?用迷香去迷倒凫风初蕾?
就算凫风初蕾不杀了自己,起码,百里行暮也会杀了自己。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百里行暮,也不知怎地,内心深处,对这个上古大神,十分畏惧。
其实是明白的,凫风初蕾喜欢的一直是百里行暮。
如果自己真对凫风初蕾下手了,千里万里,岂能逃脱百里行暮的追杀?
可是,酒意上涌,热意也跟着上涌,刚刚好不容易被冷风吹来的一点点理智,瞬间便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了。
那是涯草独家的媚药,一杯就已经够呛了,他居然连喝了三大杯,此时,媚药一发作,便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脑子里,她如花容颜,是他生平未见。
自从万国大会上第一面看到她的真容起,一股热气便在浑身扩散,慢慢地,这热气开始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就像他还是小狼王时所习以为常的:最美的女人,自然该我享用。
他那时候起,便决意要享用她。
尤其,她越是拒绝,越是轻蔑,他便越是恼羞成怒,求之不得,反而欲――火焚身,非要征服她不可。
一如他的祖先,一条狗,也可以娶中央天帝的小女儿。
现在,自己占有了这女人,就算不比祖先强,至少,也是旗鼓相当。那可是颛顼大帝的女儿,现任鱼凫王!
本来,在阳城的每一天都是生死搏杀,太刺激紧张的生活令他根本没空考虑男女之事,纵然是姬真在身边,也忙得忽略了,可是,大禹王一死,紧张刺激忽然没了,那压抑已久的欲望,嗖嗖地便上来了。
有人无声无息靠近。
她还穿着那件美丽无比的蓝色裙裳,轻轻行来,裙摆散开,上面那个“蕾”字若隐若现。
姬真无比忧虑地看着小狼王。
她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一看小狼王的样子,就知道,今晚必将大事不妙。
她跪在他面前,低声道:“大王,回去吧……”
小狼王血红的眼珠子,狠狠瞪着她。
忽然觉得她这一身蓝色衣服特别刺眼。
“如果大王有所需要,姬真可以服侍大王……”
这话,真是再明白没有了。
可小狼王索然无味。
她跪在他面前服侍他,一声不吭地讨好他,任凭他搓圆捏扁,他反而彻底失去了兴趣,觉得她就像是一盘已经冷掉了的烤肉,最多只能充饥,但绝对没法令人觉得享受了。
白狼国所有的女人,一瞬间,都不再具有任何吸引力。
他的兴趣,彻彻底底转向了凫风初蕾。
就像攀援者,赶着去摘下山巅上一朵带刺的红花,哪怕明知必将被扎得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此时,他一手捏着锦囊,一边东张西望。
小屋到底在哪里?
“大王……”
“滚远点!”
她珠泪滚滚,不知所措。
“赶紧滚开!”
她哭泣着,转身就跑。
小狼王当然没有去追她,更不在乎她心情如何,迷药令他神智皆失,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拼命地寻找小屋的方向。
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
“嗖”一声碎石破空之响。
他循着声音,大步便跑过去。
碎石边缘,正是那间神秘的小屋子。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无声指路,可是,小狼王已经无暇思考这个天大的破绽了。
他只是一看荆棘黄花,蓬松藤蔓,不由得心花怒放,双手砰砰地擂个不停:“开门,凫风初蕾,你开门……”
暗中,一双疯狂的眼睛终于松一口气,小狼王这厮蠢驴,差点没找到地方,误了自己的大事。
别人看来很隐蔽的小屋,又岂能逃脱她这双已经活了几万年的眼睛?
她一笑,放心地隐匿了自己。
远远地,只听得小狼王嘶哑的声音:“开门,快开门,凫风初蕾,我有急事找你……”
一直假寐的凫风初蕾被惊醒,委蛇昂起头,一听:“是小狼王这厮……”
凫风初蕾眼皮也不抬一下:“别理他。”
可是,敲门声,一阵接一阵,竟是不开门就决不罢休的架势。委蛇忍无可忍,蛇尾一扫:“我去把这小子赶走,不然,今夜别想睡觉了。”
门一开,小狼王旋风般地冲进来。
他满身酒味,臭不可闻,凫风初蕾一惊,赶紧站起来。
“喂,凫风初蕾……”
“有什么话出去说!”
“好吧,出去就出去,反正夜色正美!”
一轮孤月,寒气逼人。
小狼王旁边点着一截熏香。
委蛇蛇尾一卷,将熏香扫翻在地,淡淡余香便归入泥土。
“小子,你点香干什么?”
小狼王醉醺醺的,“点着熏蚊子不行吗?”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蚊子?”
小狼王蓦然抬头,紧紧捏着锦囊,死死盯着凫风初蕾。
月色下,她面容皎洁,眼神却冷冷清清的,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威。
媚药,令他兽血沸腾,对面的脸又娇艳如花,于朦胧之中有种致命的诱惑,他本能地要扑过去,却听得委蛇警惕的声音:“小子,你怎么满身酒味?喝醉了?”
他慌慌张张的摇头。
凫风初蕾也注意到他双眼血红,举止也异于往常,便后退一步,淡淡地:“你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小狼王一看就要错过时机,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借口留下她,一时情急,只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走。他眼睁睁地看着凫风初蕾就要走过自己身边,脑子一抽,伸出一只脚便把凫风初蕾给绊倒了。
凫风初蕾早有戒备,尚未倒地便一跃而起,却不敌小狼王出手如风,他伸开双臂,不管不顾竟一把将她抱住,低下头便亲了下去。
凫风初蕾骇然避开,死命一推,竟然推不动,幸好蛇尾扫来,这下真是不留情面,小狼王但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手一松,凫风初蕾一把推开他,厉声道:“小狼王,你是不是疯了?”
剧烈疼痛令他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摸着血淋漓的面颊,茫然无措,好像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委蛇大叫:“天啦,这小子眼神散乱,神志不清,好像中迷药了……”
凫风初蕾面色大变,环顾四周,看到之前那一截被委蛇灭掉的熏香,却没注意到小狼王手里的香囊。
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即四肢传来无力感。她直觉不妙,几步就奔向小屋,可是,尚未推开门,身子便摇摇欲坠,倒在了门口。
委蛇护主心切,可蛇尾刚刚卷起,小狼王手里的香囊劈头就扔过去,双头摇动几下,也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小狼王三几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凫风初蕾。
枯黄的草地十分柔软,他顺势将她放在地上,月色下,她的脸庞就像一朵盛开的芍药花。
身边,野花摇曳,面前,美人如玉。
火辣辣的疼痛令他清醒,可触手处,肌肤光滑得令人颤栗,他的手不由得顺着她的面庞,慢慢地滑过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