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见王爷一头扎入了火海之中,眨眼便被吞噬,消失不见。
下人们连忙加快了速度,打水、浇水,企图浇灭这片大火,可是,他们的速度即使再快、水再多,对于这场滔天的大火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
火龙蹿上天空,似大火的巨兽,凶猛至极,汹汹的热浪扩散着,烘烤着整座易王府,点亮了夜里的半边天。
火焰腾腾的主院内,树木、帘帐、木门、房梁皆是火花,燃烧的极其旺盛。
秦易冲了进来,他快速穿行在火焰之中,抬腿便踹开了门。
轰隆!
燃烧着的木门破碎着倒下,一根房梁迎面倒塌下来,溅起的火花飞到男人的衣摆上,瞬间点燃了火焰星子。
秦易扬手便撕碎了外袍,如弃物一般的丢在地上,运起雄厚的内力,抬手掀开了面前的一片火焰,向内望去。
“姝儿!”
他迫切的向内搜寻着:
“姝儿!”
目之所及处,皆是熊熊跳跃着的火花,一串三尺高,点燃了一切,冒着腾腾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夜色。
厢房内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温度更是高的灼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没有活着的希望……
秦易偏生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他运起内力,扬手掀起。
雄厚的力量掀开了带着火花的桌椅,重重砸地,开阔了不小的视野,男人抬眸巡视而去,突然看见了躺在地上、正在燃烧的一具身影……
瞳孔猛缩……
主院外。
下人们急切的打着水,一盆接着一盆的向内浇去,火龙犹如示威一般,不小反大,更加猛烈的跳跃着、嘶吼着,顺着夜里的风声,呼呼的升腾着,朝着旁边的院落燃烧而去。
月尘握紧了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主院,抿紧着嘴,脸色凝重极了。
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向老夫人交待……
小玉跌坐在地上,低低的哭泣着。
银儿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泪水无声的流淌着,都是她的错,都怪她,是她害了王妃,她是杀人凶手……
下人们奔走着,低吼着,冲撞着,现场一片凌乱,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一刻钟后。
炙热的火海之中,突然走出了一道极沉的身影。
“王爷出来了!”
一个下人高呼了一声,所有人连忙欣喜的望去,可当看见王爷怀中之人时,笑容顿时又僵硬在嘴角……
王爷只着着一袭亵衣亵裤,染满了漆黑的灰尘,被烈火烧的破碎,一条一条的极其狼狈的挂在身上。
他的怀中抱着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燃烧成黑炭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是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男人稳稳的抱着这具尸体,看着前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焦点,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的极其沉重,似乎在耗用着生命一般。
他缓步走来,周身的气息沉如黑夜,浓浓的扩散着心死般的悲痛。
下人们怔然的看着这一幕,深切的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突然间,所有的话似哽在了喉咙里似的,竟不知说些什么……
“王爷……”
嘭!
男人突然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怀中的尸体摔下,他虚弱的撑着地面,身体的烧伤裸露而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下人们连忙关心的围了上去,月尘大步奔来:
“主子,您怎么样!”
秦易虚弱的用双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艰难的抬起头来,望向面前这具烧焦了的尸体,眼中滑过深深的痛苦,一抹气息更是蹿上心头、涌上喉咙:
“噗!”
一口黑血喷出,男人浑身一震,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王爷!”
“王爷……”
“快来人……”
……
易王府的这场大火燃烧了整整一日一夜,直至次日的黄昏时分,火焰才逐渐熄灭。
昏黄的夕阳余晖下,主院已经被彻底的烧成了废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是看不出原先的精致繁华。
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化作灰烬,此时,正冒着袅袅的轻烟,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烟雾气息,久久不散……
这场大火轰动了整个帝都,一夜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朝臣们知晓了,细细的议论着什么,百姓们也在如火如荼的热议着:
“听说了吗?昨夜,易王妃似乎要杀了秦老夫人,不知怎么回事,自己被大火给烧死了!”
“我才不相信易王妃是那样的人,她可是圣族的圣女,怎么会与秦老夫人过不去?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听说易王妃死了,她的尸体被烧成了一具黑炭,血与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黑漆漆的骨头……”
“嘶!如此凄惨……”
帝都之中,百姓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易王府。
雅苑。
叶舒微靠着床头,一只手搭在腹部受伤的位置,轻轻的按揉着,听着顾嬷嬷的汇报,唇角缓缓上扬着。
“秦姝就此死去,真是便宜她了。”
冷寒的声音使得顾嬷嬷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这样的老夫人真陌生,真令人害怕……
先是对王爷下毒,又是害死了王妃的腹中之子,如今,王妃葬身火海,老夫人却……
老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叶舒微拨弄着指甲,扫了顾嬷嬷一眼,漫不经心的扬声问道: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老奴不敢!”
顾嬷嬷吓得身子一软,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老夫人,老奴只是听说,昨夜王爷不顾一切的冲入火海之中,带出了一具烧得漆黑的尸体,今日,又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整整一日,老奴担心王爷……王爷的身子受不住……”
她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可是却因为老夫人的频频插手,王爷与王妃之间才会如此波折。
她担心王爷会因为此事,一蹶不振……
叶舒微静默的听完,低头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面不改色的把玩着。
须臾,漫不经心的声音轻扬:
“反正他身中剧毒、已是将死之人,无论受不受得住,结果……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