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霍这话,何所依只觉着如坠冰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沈霍竟然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她的好意,并且还会怀疑她的真心。
“皇上,这么看来,您这是不相信臣妾,并且觉得臣妾小心眼儿的意思了吗?”何所依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霍,似乎是在期待着一个否定的回答。
但沈霍只是微微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看起来格外疏离冷淡的模样。他这样,虽然没有承认,但已经是默认的意思了。
何所依当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落魄到这般境地。一时之间,她的脑中浮现过来许多画面。有甜蜜的,有辛酸的,也有相濡以沫的。到最后,却都终结于沈霍眼前这张冷淡的脸上。
看着沈霍这么冷淡的神色,何所依只觉着自己也没了兴致,回想起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这么做了一番,别人非但没有领情,说不定还会成为沈霍和陈棠促进感情的工具。
这样想来,何所依情不自禁又是悲从中来。她的神色也渐渐冷淡下去,到最后恢复了一片沉静,显然是心灰意冷的模样。
“原来在皇上眼里,就是这么看臣妾的,臣妾明白了。”何所依冷哼一声。她面上略微度突然些许嘲讽之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其他人,“是臣妾多嘴多舌了。往后皇上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当今天听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何所依对着沈霍微微一行礼――即使在最后,她也死犟着,保持了自己最后的礼节和风度――轻声细语的对着沈霍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皇上,臣妾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何所依翩翩然离去,再也没有看沈霍一眼。看着何所依离开的身影,沈霍头一次,露出来了怅然若失的神色。
他禁不住在心底默默想到:难道当真是朕做错了吗?要不然,阿依怎么会露出来这样的神色。
何所依的性格,沈霍当然是清楚的。毕竟两人也算是相濡以沫了这么些时日,彼此之间的习惯,早已是一清二楚。
何所依其人,颇有几分端庄大气的风范,极其适合当后宫之主。让她去做那些个争风吃醋的事情,她是决计做不来的。那么何所依为何非要同他去诋毁陈棠呢?莫非,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这个念头只不过是稍纵即逝。很快的,沈霍联想着陈棠昨日的表现,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是何所依口中的那种人。
因此,沈霍只觉着何所依是在争风吃醋,只觉着她入宫久了,就被宫中的这个大染缸染成了别的模样,变得有些面目可憎,再也见不到当初那样的情形。
沈霍抱着这么一份想法,对何所依就格外的失望。而另一边,何所依原本是想要过来给沈霍一个忠告,谁知道沈霍竟然是这样对她,心中自然也是无比的失望。两人都格外的失望,自然也就不愿相见。就这样,二人陷入冷战之中。
沈霍和何所依冷战,这样一来,可就便宜了陈棠。陈棠原本还在担心,自己做的究竟是否合适,万一被人识破了真相,又要如何是好。眼下看着何所依和沈霍冷战,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人去说她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陈棠忍不住就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也就渐渐的放松下来,从此之后,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而沈霍自从和何所依冷战之后,心情就变得格外的烦闷。他不知道要怎么排解,恰好这些日子和陈棠算得上熟络,就日日召幸陈棠。有的时候两人也不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聊会儿天,沈霍就会觉着轻松不少。
但何所依看着沈霍日日召幸陈棠,只是觉着沈霍不在乎她,更是对沈霍态度冷了不少。这么一来二去的,沈霍和何所依的关系愈发疏远,但是和陈棠的关系却更加亲近起来。
面对这个结果,陈棠心中无疑很是满意。而随着沈霍对她的宠爱,宫中不少妃嫔也开始纷纷巴结陈棠,这就让陈棠更是洋洋得意。
宫中众人如何巴结陈棠暂且不说,却说有一个人,正在默默为这件事情心灰意冷。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楚常在。
要说楚常在为什么感到心灰意冷,这件事情还要从几天前开始说起。前几日,楚常在感到心中有些烦闷,又寻不到说话的人,便主动在宫中散步,想要略略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之情。
要说这个楚常在,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楚常在是在上一次选秀的时候入宫的,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好运气。除了最开始那一次,沈霍挨个宠幸了一番新来的妃嫔的时候,她承宠之外,便默默无闻,再也无人问津。
之后在宫中,和她同一时间入宫的众位妃嫔,或多或少都有了进步,最次也升成了贵人。只有她还是无人问津。
宫中就好像是没有他这号人物一样,皇上对她不多加关注,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而宫中惯会逢高踩低,众位妃嫔瞧见她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也不愿意同她来往。渐渐地,她在这宫中,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而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也都纷纷巴结那些个地位超然的妃嫔,对她也不怎么关注。平时里头,服侍的时候,也不尽心尽力。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至于家人。楚常在家地位并不算怎么高贵,在这宫中,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宫女。当初,想必能够进到这宫中,就算是已经用尽了天大的好运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楚常在的家人,还盼望着她能够在宫中出人头地,让家族振兴。所以楚常在就算是有再多的烦闷,又怎么敢同家人言说呢。
所以,就算是楚常在再怎么烦闷,楚常在也只好在这宫中散散步,权当是略微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之情。要不然,她只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楚常在散步之时,她忽然看到,在前面的宫道上,见到一行人正拿着不少东西,向着远处走去,一副不知道送东西给谁去的模样。
如果是在以往的话,这样的事情,楚常在是绝对不会管的。左右,不管这些人究竟是去哪里送东西,都不可能是送给她的,她自己没皮没脸地前去问了,反倒是惹人笑话。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楚常在只觉着今日着实烦闷的很,自己一人,又实在是没有什么乐趣,这才主动前去,询问道:“几位公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听到了声音之后,那拿着东西的一行人停住了脚步。为首的一个小太监仔细观察了一番楚常在,好好辨认了一番,这才认出了眼前问话的究竟是谁。
宫中的人情世故,惯常是冷漠得很。看看盘子下菜这种事情,说出来似乎是有些冷漠,但是在宫里,这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小太监一看到是不受宠的楚常在之后,原本挂在面上的谄媚的微笑,顿时就尽数消散了个干净。
他略微扯出来了些许笑意,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楚常在问道:“楚常在,您问这个做什么?左右又不是给您的。您就算是问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虽然知道这是在自取其辱,但是听到了这么冷酷的回答之后,楚常在还是感觉到有些黯然神伤。
她有心想要当场离去,好掩饰自己面上失落的神色。但是,都已经站在这里了,问出了这句话,此时此刻在走,难免就会惹人嘲笑。楚常在已经活的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了,她不想要再给宫中的人,多添些许笑料。
所以,楚常在咬了咬牙,努力做出来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怎么,我就是问问也不行了吗?谁让你这么同我说话呢。说到底,我就算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主子,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一个奴才对我如此无礼。”
这句话,其实楚常在说的心虚极了。她知道自己不过就是在装腔作势,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只不过是不想要再让别人笑话,才做出来这么一副凶恶的样子,实际上,楚常在后背早就已经冒起了一层冷汗。
好在楚常在这个样子,终于是有些唬人的。那小太监也是一个纸老虎,如果楚常在一味畏惧的话,他也就会变本加厉。但楚常在这么说了之后,他反倒不敢造次了。
“是小的逾越了,还请楚常在您不要太放在心上。”小太监当场冷汗都下来了,“楚常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奴才这一回吧,奴才以后一定不会再对您出言不逊了。”
听到了小太监这么说,虽然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楚常在还是略略感到了几分宽慰。她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楚常在神色稍霁,只觉着自己终于得到了重视,面上也恢复了不少血色,看起来温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