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乔,你抓着这东西做什么?”“我……”我看了看手中的纸人头,这是宋薇拿来、想要质问张老太的。
“每次在荒郊野地见你,你都在跟奇奇怪怪的东西打交道……”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我恨不得把那纸人头给藏起来。
“这么大一个,你藏在身后我就看不见了?”江起云失笑道:“蠢得你……”
我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掐诀又掐歪了,有江起云这个“先生”的教导,我还屡屡掐诀掐歪,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遇到什么危险……都是些小情况,你要是能早回来,不如去看看于归和幽南、兰兮,你这父亲大人好久见不到一次。”我建议道。
“……你是怕我看到你翻墙吧?”江起云毫不留情的点破。
我大窘,幸好这时候院子里的声音给我解了围。
院里传来宋薇拍门的声音,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拉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老施看看家里的情况,希望他家家宅安宁。
老施家不为女方考虑就算了,现在还嫌弃女方八字,这让宋薇忍无可忍。
“这婚我不结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吧!”宋薇站在门外就开始嚷嚷:“结婚冲喜是你们说的、八字冲克老人也是你们说的,本姑娘伺候不起你们家,拜拜啦!”
房门拉开,老施的姑妈忙拦着宋薇:“唉,你怎么跟来了,这不是、这不是听张老太在说怎么添补嘛!你别着急啊!”
“我才不着急!你们急去吧!你不是说摆酒没有新郎也不要紧吗?那没有新娘问题也不大,加油,跟空气结婚去吧!”宋薇哼了一声。
我来不及跟江起云细说,忙绕到院子正门进去。
宋薇一看到我,就将那个纸人的头抢过来,往屋里张老太面前一扔,说道:“老妖婆,你弄个纸人来爬窗户想干嘛!你别以为懂点儿歪门邪道就了不起,这乡下没人拆穿你,本姑娘可不怕你这套!”
张老太看到纸人头上被烧穿了这么多个洞,脸色变了变,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小丫头,你别血口喷人。”张老太不承认。
“呸,我还血口喷鬼呢,我们打听过了,这十里八乡就你家以前卖过纸人,你肯定也会做纸人,有本事让我翻翻你家!”宋薇挽着袖子就要进屋。
遇见宋薇这种女汉子还真有点儿发憷,她又不怕阴晦上身、又看不见鬼,真是吓也吓不到、整也整不到,就算动手打她,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呢。
我上前一步想拦着宋薇,谁知张老太突然做了几个手势,瘪嘴漏风的口中不知道念了什么,一阵腥风突然从门里冲出来――
我拉着宋薇,站在正门口,那腥风直直撞了过来!
“金光速现,覆护……她身。”
江起云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尤其清凌凛冽,好像冰泉乍破,听得我浑身一凛。
一道光在我身前化为护盾,那阵腥风猛地撞了上来,被狠狠的弹开。
院子地面上的灰尘突然炸开,把宋薇和老施的姑妈吓了一跳。
我偷偷回眼看向江起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他站在我身后,眼中带笑的看着我摸爬滚打,时不时的出手相助。
刚才也是,他念诵的神咒原本应是: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结果帝君大人硬生生的给改成了“覆护她身”,真是仙家尊神游刃有余的任性。
宋薇看不见光,只看到院子里突然烟尘炸开,还以为是我破了张老太的施法。
“看到没,老妖婆,一山还有一山高,老实交代!你弄这些阴魂鬼怪的想干嘛?是不是想害人!”宋薇凶道。
张老太慌了神,她压低声音问道:“你、你是何方高人?”
我看了眼她的屋子,虽然是乡下的土屋瓦房,却干干净净,地面的青砖光洁得都快发亮了。
“……你,该不是个草蛊婆吧?”我脱口问出。
刚才那一阵腥风从门里冲出来,莫非是这草蛊婆的养的蛊?
可惜我不是小殷珞,若是小殷珞在,蛊虫甚至蛊灵她都能看见。
那腥风被江起云的金光神咒弹了回去,此时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张老太被点破了身份,老脸刷白。
她低声道:“怪老身技不如人,你们找上老身有何贵干?”
这话就是服软了,我也不想逼她太紧,低声道:“没什么贵干,我也就是路过此地,无意砸你饭碗,只是有些事情要找你问清楚,你出来,我们单独说。”
说是单独,其实我身边跟着江起云呢。
张老太道行浅薄,她感觉不到江起云的存在,不过她相当配合,关上门整理好衣服,让我坐到院子里的丝瓜架下,把宋薇和老施姑妈轰出了院子。
“请问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师承何处?”张老太套话道。
“后生晚辈就不自报家门了,您看起来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颇有名望的老人家,为什么害人?”我直言问道。
张老太布满褶皱的脸抖了抖,她哑着声音,方言浓厚的说道:“我无意害人……去年看到施家老太太戴着那个镯子……发现那镯子能聚敛鬼气,一直想叫她除下来……刚好他家那个小姑娘一直阴魂不散,就利用了一下。”
原来今天日暮时分,我感觉到老太太房里的一丝鬼气,是阴灵被宋薇冲撞,吓跑了,这个阴灵就是那淹死的小女孩。
张老太说,小女孩当年偷拿这个镯子出门,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这镯子还套在手上。
也就是说,这镯子经历过两个死人了……
因为张老太担心镯子传给了宋薇这四柱纯阳的女汉子,到时候就不好拿到了。
于是赶紧扎了一个纸人,用自己的血,按在那纸人眉心,做法吸引阴灵凭附,想让施家老太太浑浑噩噩的把镯子从窗口丢出来。
“你拿这镯子想干什么?”我皱眉问道。
“这镯子阴邪煞气越来越重,我、我想……”张老太眼神闪烁,似乎不想说。
“你屋里的蛊,是你的本命蛊吗?”我问了一句。
张老太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珠瞪向我。
“……这年头,蛊不好炼了,何况是本命蛊……我有一个朋友,是蛊的祖宗,要不我请她来看看――”
“不不、不要!”张老太惊慌摆手,低声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我、我那死鬼丈夫生前常去一座道观,那里供奉黑清尊神,据说能吸收阴戾邪煞之气、给供奉者延寿增修……”
黑清尊神?这是我学识浅薄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么一位尊神?
我回头看了看江起云。
江起云那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他冷声重复道:“……黑清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