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土地公公笑了笑:“这个……附近荒凉,所以日子过得艰苦了些,嘿嘿,小娘娘见谅。”他说完又是一个长揖到地,我不见谅也不行啊。
“小娘娘为何到这荒凉之地来,最近的人烟也在百里外了,这荒村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土地公公撇嘴说道。
“这里闹鬼么?感觉这路牌上的招魂幡看起来有点儿惊悚啊。”我哥指了指那个路牌。
谁知土地公公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看我哥指的方向,问道:“二位看到了什么?鬼眼所见、与常人所见略有不同,小神只看到两盏灯笼啊……”
“灯笼?”我蹙眉看了看。
有一种普通的招魂幡,一根杆子挑着一个宝盖圆圈,粘上些塑料封皮保持牢固和醒目,下面缀着书写的长纸条,确实有点儿像灯笼。
“那不是招魂幡的挑头么?我看到一黑一白两个。”我说道。
土地公公愣了愣,低声道:“小娘娘,这儿已经好些年没有人烟了,十几年前山体滑坡后,政府抚恤、安置,将这里的居民迁到别处,因为这里的地形问题,如果再滑坡,那整个村子就被埋了。”
“……小神听说,村里有个老神棍,说要挂灯笼,给生人、阴魂指指路,毕竟有些家全都被埋了、有些家则子孙不孝,拿着抚恤金和安置房就再不回来、也不超度,因此还有些因缘未解的地缚幽魂……”
我听土地公公有意劝我们不要入内,忙解释道:“我们来找人的,不是闲来无事跑来抓鬼,听说前些天有三个女孩子开车进去了,家里人着急,找到我们家帮忙寻找。”
土地公公“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娘娘,这周围荒凉贫瘠,并无供养,您看小神连正经衣袍都没一套,而且这里连土地庙都没了,小神现在隔壁村落的土地庙中暂时安身,手下无人可供您差遣啊……”
我哥好笑的说道:“你们冥府的基层公务员待遇也这么艰辛呢?我们不用帮忙,就请你来问问情况。”
土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小娘娘说看到一黑一白的两个招魂幡……小神听过一点儿传闻――刚搬迁出去头两年,还有人回来祭祖或者挖一下老房子,看能不能挖出来重要的东西。”
“可这些人如果是开着车进来,回去后就会出事儿,弥留之际都说看到了黑色的指示灯……这年岁,世间只有红绿灯,哪有黑色的指示灯啊?”
“这传言传开了之后,就没人敢开车进来了,但这里穷乡僻壤,如果不开车,要走很远的路,渐渐就没人回来了。”
“说不定,小娘娘刚才看到一黑一白的,就是这些人口中的指示灯……”
我抬头看了看,确实还是一黑一白的纸片在翻动。
如果有人因为胆寒心虚,慌不择路的时候逃走,或许会误看成指示灯在闪烁。
“那明明是一黑一白,为什么只说看到了黑色呢?”我多问了一句。
土地公公表示不知道,因为他也看不见。
我哥化了些纸钱,打发走了这位土地公公,他笑道:“这样一问三不知的土地,难怪没法升迁去富庶之地。”
“这里确实气场很乱……那一黑一白两个纸片挂在路牌上,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我们是走进去,还是开车进去?”我问我哥。
“废话,当然是走进去,都说了开车容易出事,不可不畏。”我哥将背包扣在自己身上,伸手来拉我。
走山路确实辛苦,这路凹凸不平,走一会儿就觉得脚疼。
“你说那几个小丫头怎么想的,这种荒村野地,不怕撞鬼、也该怕遇到坏人吧?”
“不然怎么叫练胆呢……”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边。
往里面走没一会儿,天色就全黑了。
山坳里只有月上中天才会明亮些,此时黑蒙蒙的,我们只能慢慢走,也不敢开灯,小心翼翼的感受周围的气场。
很快,我们看到了村落。
大天斩煞就像天降一把大刀,从u型山的凹口劈到了最后面。
刚才杀鸡那男人的家在u型山的路口处,就在刀柄的位置,躲过一劫。
其余半个村都被山体滑坡给推成了废墟。
那些废墟和泥土里、新长出的杂草下面,或许有先人的骨殖、也有被活埋的村民。
这样突如其来、或许还在睡梦中的冤死,若无人超度,很容易滞留。
我看着周围黑蒙蒙的景象,心里又有点儿悲凉――这时候如果我掐诀念诰,阿萌和阿呆也不会再傻笑着出现了。
冷不防我哥捏了一把我的手,我现在是“伤残人员”,他这一捏吓我一跳,差点失去平衡崴了脚。
“嘘……”我哥做了个手势:“前面好像有个人啊!”
其实这里有人没人,我们都不会太惊讶。
现在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和互联网络,哪儿冒出个人都不奇怪,但前面那个人,好像一直站着不动。
打开手电筒就是完全暴露行踪,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我哥牵着我,我们贴着山边往前慢慢移动。
靠近了,发现那是一个披着塑料布的……的……
白纸为皮、竹篾为骨,有身体四肢,用一块破塑料布罩着,塑料布外面棉线捆了几圈。
“这是纸人。”我脱口说道。
“干嘛弄个纸人杵在这儿!吓我一跳……”我哥蹲下来,把身形藏在靠山的阴暗处,用夜视仪观察了四周。
这夜视仪在纯黑的环境中能看200米距离,但如果没有灯光,看到的就是反光的黑白色。
这纸人身后有一座空屋,我哥观察了一会儿,不解的说道:“我怎么看到里面……还有人影啊?也是一动不动的……”
我们慢慢的超前挪动,发现那间空屋半开的门扉里面,有张凳子上,还有一个坐着的纸人。
我和我哥面面相觑,谁这么有闲心,用纸人放在家里,还扮作生前的模样?
“握草,我看到了什么!”我哥小声的惊叫一声。
他放下夜视仪,揉了揉眼睛,拿起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对我说道――
“小乔,我,好像、似乎看到了某种、某种……女生用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