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见多了那丫头的古怪行径,耶律辰倒是并不如何意外,温文含笑,点头道:“就依楚大小姐,本王与皇叔比试一场,搏大伙儿一乐吧!”缓步走到场地正中,向耶律元迅拱手为礼,“皇叔先请!”
你倒是大方!
耶律元迅微微一笑,也跟着过去,与他相对而立,拱手道:“殿下请!”
这二人在场中一立,篝火照映中,但见二人都是身形修长,一个挺立如松,另一个却挥洒随意,相互映衬,虽说一时难分高下,却又仪态不同,顿成一道极为夺目的风景。
楚若烟瞧的眼睛一亮,退后几步立在场边,鼓掌道:“二位王爷加油!”
丫头当真是存心瞧热闹!
二王向她一睨,都含笑摇头。
耶律辰深知耶律元迅身为长辈,断断不会抢先动手,自己再施一礼,双拳一抱,跟着一掌斜引,向耶律元迅施一虚招,算是礼敬。
耶律元迅含笑道:“殿下客气!”身子略侧,意示闪避,左拳已向耶律辰面门击去。
他的一招刚出,就听下边卞红欣喊道:“钰王殿下不要躲,元迅王爷就输了!”
是啊,一上手就打脸,还不输吗?
众人闻言,轰的一声笑起。
楚远摇头笑道:“王爷岂会如此无赖?”
耶律元迅这一拳虽然当面直击,可是拳势既不快速也不猛烈,不要说是耶律辰,就是楚若烟也能轻易避开。他若是当真不避,那可当真是耍无赖了。
耶律辰闻言,也觉好笑,侧身避过,一手斜插,直击耶律元迅肋下。
这一招与前一招起手招式不同,虽说攻的不是要害,可是出招凌厉,已经不再容情。
耶律元迅喝一声好,身形骤退避开,跟着又再揉身直上,二人拳来脚往,顿时斗的难解难分。
楚若烟本就练过些功夫,在轻功上更是下过一番苦功,此刻站在场边,但见二人进退间,一个端稳如山,另一个却飘忽不定,可偏偏任是谁,都不能压对方半分,一时看的心动神驰,忍不住大声喝彩。
皇帝含笑道:“传闻楚大小姐颇有些功夫,如此瞧来倒是真的,竟能看出他二人的妙处。”
楚若烟未应,那边耶律心却“噗”的笑出来,摇头道:“这一次,父皇可说错了,楚妹妹哪里是知道二位王爷的功夫好坏,实则是看他们打的好看!”
是啊,两位王爷虽然在比武,可是拳来掌往之间,一个姿势沉稳,一个动作流畅,且不论输赢,却都打的赏心悦目。
更何况,楚大小姐好色,这二人又偏偏生的不俗的容貌,就算二人不会武功瞎比划,估计楚大小姐也会喊出十几个好来。
身为皇帝,极少有人直指错处。
皇帝先是微微一愕,听到后句,忍不住哈哈大笑,摇头道:“还是心丫头更知道楚丫头!”目光向女儿望去一眼,一瞬间想到她之前强闯大漠之事,不禁一声暗叹。
楚若宇啊,那是何等一个英勇男儿,可惜,自己的女儿竟不能得他之心。不止是耶律心不甘,身为一个父亲,连他也心有不甘。
当朝十几位公主,也只有这个女儿最得他心,可是偏偏楚若宇那小子不瞧在眼里,还让他这个皇帝不能相强,连斥责也师出无名。
皇帝这里心神微分,场中二人你进我退,已斗几十个回合。
虽然说,白天一同毙牛救人,都曾见识过对方的功夫,可是这一交手,二人都同时发现,自己不过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罢了!
习武之人,正如好弈之人一样,棋逢对手,必然想要一争到底,更深的探知对方底细。
本来二人听楚大小姐挑唆,又有皇帝旨意,只是随意比比罢了,此刻这一上手,都不禁认真的几分。等到几十招一过,二人都渐渐变的凝重,每次出手,都力求精准,不敢再有一丝大意。
夜幕沉沉,明明灭灭的星子闪闪的坠满夜空,令整个天空看起来更加高远。
而在那夜空之下,熊熊的篝火上,几十头野牛已被烤的滋滋冒油,滴入火中,顿时腾起一片烟尘,香气缭绕而来。
而在篝火之间,耶律辰衣袍翻飞,骤进骤退,满场游走,一时攻出一掌,还不等耶律元迅去应,身形已飘然疾退,可就在耶律元迅刚要追击,又骤忽而回,向他劈出一掌,又再侧身闪开。
场中众人时时转头回身,目光追逐着场中的人影,可是纵是如此,仍然看的眼花缭乱,实不知那满场翩飞的人影是钰王殿下,还只是他的幻影。
反观耶律元迅,身形沉凝,进退间尺寸有度,丝毫不受钰王那些虚招的引诱,稳扎稳打,虽然无法沾到钰王一片衣角,一时钰王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明彦恩、楚若麟等人早已瞧的心动神驰,连呼吸也几乎忘记。
此刻寻常人看来,自然是耶律元迅功夫沉稳扎实,耶律辰万万不是对手,才会满场游走,消耗他的功力。
可是也只有少数几人看得出,此刻的耶律辰不但展示了绝顶的轻功,攻守进退之间,掌风更是将四周篝火带的烈烈有声,内力不在耶律元迅之下。
卞红欣最初看的张口结舌,等到第十几次看到钰王的身影掠过面前时,突然大声叫道:“钰王殿下,你若怕了元迅王爷,不如自个儿打自个儿脸一拳,栽赃给他,这满场的跑,大伙儿的脑袋可要被你绕晕了!”
姐妹几人本来瞧的紧张,听她一嚷,不由都笑出声来。
哪知道笑声刚起,就听场中二人同时一声暴喝,跟着“砰”的一声大响,二人四掌相交,钰王的身子顿时如断线风筝一样,斜斜飞起。
变故横生,场中顿时惊呼声起,几处篝火之后,已有几条人影疾纵而起,向钰王落下的方向抢去。
楚若烟没料到二人会硬拼一掌,大惊之下,失声叫道:“王爷!”身形疾掠,竟快过旁人,向钰王落下的方向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