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也犹豫着犹豫着,温贤宁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微微一愣,紧接着又如释重负般地觉得:挂了也好。
就算接起来,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明明猜到了他的母亲会做出什么事,却没有保护自己?
说到底,他跟温母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跟自己……不过是协议夫妻罢了。
他在出门前说过一句要陪着来,已经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岑也想着想着,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而这时,陈则南的手机也响起来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跟岑也手机上刚才显示的名字一模一样。
陈则南看了她一眼,问道:“要接吗?”
岑也无所谓地笑了笑,“干嘛问我,你自己的电话,你自己做主啊。”
“那我接了。”陈则南说着,将电话接了起来。
温贤宁开口便问:“岑也呢?你接到她了吗?”
陈则南:“接到了。”
“她人怎么样?有没有事?”
陈则南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可以说有事,也可以说没事。”
幸亏岑也自己激灵,在高速上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成功把人给甩掉了。
但她自己吓得也不轻,刚才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脸色都是有些发白的。
陈则南自然是偏向岑也,也心疼岑也,所以对温贤宁的态度没办法再继续客气:“温总,你明知道小也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让她一个人上路?”
“危险?”温贤宁语气诧异。
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最多就是当面放了岑也走,但是背地里又让人拦下她。
而且她还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动岑也的。
“什么危险?她怎么了?”
“她暂时没事,至于什么危险,你自己之后问本人吧。”
陈则南说完,也把电话挂了。
温贤宁没有再打给他,更加没有再打给岑也。
车厢里安静了好一阵,而后岑也才开口问:“你是在原来那家看到我外婆的吗?”
“嗯。”
“你一大早怎么会在医院?”
“陪一个朋友去看病。”
岑也想起上次在南城的时候,两人遇见,他也是陪同事看病,就笑着打趣了一句:“你怎么总是陪人看病?”
陈则南皱了皱眉,然后自我调侃道:“可能是当好人当习惯了?”
当初岑也突然从中恒离职,也有人传言说岑也是找到了有钱人,嫁入豪门了。
这个传言虽然没有多少人信,但每次说起来的时候,同事们便趁机会带上陈则南,说他是滥好人,为岑也当牛做马,最后人家甩他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
好在岑也不知道这些话,所以也没有对他的话做其他的解读。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之中并没有尴尬。
……
不多时,两人来到医院。
小姨看到她突然出现,又惊又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岑也朝着病床看了一眼,这都九点多了还躺着,看来是真的很虚弱了。
要不然以老人家的脾气,绝对睡不到这个点,但凡有点力气,都是要起来溜达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多动动,对身体好。
岑也这心里一路都是堵过来的,这会儿更是堵得呼吸都困难,眼眶倏地红了。
小姨怕她忍不住在病房就哭出来,到时候把外婆吵醒了,可就得哄两个了。
所以她连忙拉着岑也往外面走去,正好有个陈则南,就让陈则南先帮忙看着外婆。
陈则南乐意之至,立即点头应下。
两人来到外面无人处,小姨拉着岑也的手,安慰她:“别哭,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实在是苍白无力,可她脑子里其实也很乱,心里也很难受,想不出更有安抚力的话。
岑也咬了咬唇,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医生怎么说?”
“跟上次说得差不多。”
“那就是……没多少日子了。”
小姨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一点,忽然情绪崩溃得比岑也还厉害。
然后,就变成了岑也哄她。
“小姨,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更想哭了。”
“好,我不哭,我不哭……”
嘴上虽然逞强,情绪却一泻千里,根本挡不住。
岑也后面索性也懒得劝,就抱着小姨,让她在自己的肩头哭个过瘾。
期间,她也掉了眼泪,但很快就抬手擦掉了。
虽然这个时候伤心难过免不了,但自己决不能倒下。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刚好趁着这一次回来,要问问外婆,当初她妈妈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
温贤宁在给岑也以及陈则南打完电话之后,又打给小杨,让他查了查南城通往苏城的告诉上,有没有出事故。
小杨那边没多久就有了结果,说是早上的确有两起事故,根据时间点推测,第一起事故,应该就是和岑也有关。
他换了衣服,来到了楼下。
温母正在看电视,见他下来,没给什么好脸色。
“你对岑也做了什么?”温贤宁快步走过去,问话的语气也不好。
温母一怔,接着立马就火冒三丈,“你什么态度?我能对岑也做什么,我都放她走了!”
“放走了不是才好动手么?”温贤宁的声音更冷,似是笃定了这事就是温母做的。
但实际上,刚才他挂小杨的电话之前,还是让小杨去查这件事了。
他从心底里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是那么阴狠毒辣的人,但又因为实在太担心岑也,理智上有些失控。
温母气得抓了个抱枕狠狠地往他身上砸,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生的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温贤宁不躲,也不还手。
一个抱枕没多重,就算温母用尽了全力在打,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门口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是温静娴。
她是没睡醒被温父叫起来的,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温母为什么赶到这边来,怕温母和温贤宁起冲突,所以让她赶紧过来看看。
还真被温父给猜中了,两人居然打起来了。
温静娴连忙上去把温母拉开,又从她手中夺下抱枕扔到一边,“妈,你打阿宁干什么?”
“他都把我想成豺狼虎豹了,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贤宁:“有人在高速上试图制造意外车祸让岑也身亡。”
温静娴听得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向温母,“妈,阿宁说的是真的吗?”
这要是真的,那她也要对自己的母亲‘另眼相看’了。
温母被自己的儿子女儿气得半死,捂着心口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你们……你们都是白眼狼!居然这么想你们的母亲,我是那种人吗!”
温静娴:“这不是在问您吗,又没有说您就是。”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我!”温母指着温贤宁,咬牙切齿道。
温贤宁一脸的冷淡,那副样子,就跟直接点头差不多。
温静娴:“……”
她给温贤宁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跟温母硬碰硬。
温母既然反应这么大,就说明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但温贤宁这么肯定,又说明这件事应该和温母有点关系。
可眼下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就态度如此嚣张,也难怪温母会跟他动手。
“好了阿宁,快跟妈道歉。”
温贤宁看了温母一眼,没有道歉,而是直接就扭头往外走了。
温母在后头恶狠狠地警告:“你要是敢去苏城,我真的会让岑也好看!”
本来她就讨厌岑也,被岑岩东一次又一次地威胁后,所有的憋屈转化成恨意,都加到了岑也身上,甚至恨不得将之就地摧毁。
人的劣根性都一样,臣服强者,欺压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