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这两个字就在唇边,岑也却有些说不出口。
此刻她突然发现,还是高估自己的心狠程度了。
看着温贤宁想发火又拼命克制的样子,她真的好心疼。
想了想,还是换了种说法:“既然要离婚了,孩子……也就不留了呀。”
温贤宁单手撑在床沿,另外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体往前倾,视线比她,抬起眼皮看过来的时候,有种仰视的意味。
就好像……岑也是高高在上的神,生与死都在她的一念之中。
温贤宁眼眶有些红,胸口剧烈地起伏,情绪显然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说岑也一点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见过自己的姨父发疯,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十分恐怖。
可她心底又莫名有种自信,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温贤宁都不会伤害自己。
两人对峙了好几分钟,温贤宁忽然深吸一口气,自欺欺人地说:“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胡言乱语,我不跟你计较。”
岑也:“……”
还不如发火呢。
他越是容忍、退让,岑也越是觉得自己过分、残忍。
“温贤宁,我说什么做什么,我自己心里很清楚。”
“你不清楚!”
他说完就要走,却正好撞上推门而入的温父和温母。
不等温父温母说话,温贤宁冷着脸,指着门口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的态度实在是恶劣,像是对待有仇的人。
温父温母顿时也黑了脸,温父咬牙骂道:“混账!有你这么对自己父母说话的吗!”
温贤宁:“趁我没有叫人来把你们赶出去之前,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走!”
温父更怒:“我们又不是来看你的!轮不到你赶我们!”
不论他说什么,温贤宁都挡在那里,不让他们再往前一步。
岑也这时叫了他:“温贤宁,你让开。”
被点到名字的人背脊一僵,慢慢回过头来,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岑也回避着他的眼神,只说:“你爸妈是来看我的,让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我不同意。”
“做人不能这样啊,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决定。”
打从他和许修在外面说完话回来,岑也一直就这幅样子,不冷不热、不近不远,好像一个设定好了的、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这样,温贤宁就没了继续挡在那里的力气。
温父温母推开他,往病床这边走了走。
岑也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说:“温董温夫人放心,既然钱我收了,答应你们的也会做到,刚才已经吃过药了。”
僵在门口的人一听到这话,又立刻大步走了回来,“什么药?”
“还能什么药!流产的药!”温母大声说道。
温贤宁盯着她,目眦欲裂,那副样子当真像是下一秒要吃人。
温母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往温父身后站了站,类似于躲。
温父横眉冷目地瞪他,不相信他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温贤宁却在这时,慢慢把视线转到岑也身上。
病房的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