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两个人都是一怔。
容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下的女人面色绯红,眼中满是慌乱。
盛怒中的他,渐渐回过神来。
容修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塌边。
得到解放的云意,立刻攥紧衣服,连连后退,直接缩到角落里,她才红着眼睛看他。
两个人相对无言。
夜色浓重,房间里没有点灯,外面屋檐下的光线微薄,松散的照进来。
容修轮廓模糊,周身气息微凉。
半晌后,他动了动,云意立马跟着挺直腰背,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注意到她的动作,容修轻轻的哼了声,“不会碰你。”
他说完起身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黑暗中颇具压迫性,“起来,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药。”
等云意泡过澡,换了身干爽衣服,容修还没回来。
不回来正好!
省的两个人都尴尬。
回想傍晚时候的那场冲突,云意忍不住捂脸。
她知道容修为什么生气,说来也是她让他误会了。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很尴尬,她摸不透容修是怎么想的,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好像没打算抛弃她。
云意胡思乱想,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再度睁开眼,看见塌边坐着容修,她浓浓的睡意立刻消失殆尽,腾的一声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云意脱口而出问道,视线向下,看到自己衣服穿戴整齐,悄悄放下心来。
容修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把手中的汤碗端过来,递给她,“把药喝了。”
“这什么?”云意问道,心里嘀咕,没准是容修生气愤怒,直接下毒给她呢?
“药。”容修嘲讽的挑眉,“怕我下毒?”
“……”云意瘪瘪嘴,她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
“放心喝吧,你下午淋雨吹风,怕是会染上风寒。”容修扫了她一眼,“书院里的大夫这两天家中有事,暂时不在,等天亮我差人到就近的镇子上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一席话说的妥帖温柔,就算是云意,此刻都打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微微抿了抿唇,在容修的注视下,喝完了整碗药。
苦!
云意一口饮尽,把碗塞给容修,她愁眉苦脸,看得容修乐了,笑着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
快要苦死了!
云意拿眼睛瞪他,觉得容修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药弄得这么苦,还故意贱兮兮的问她。
哼!
她不回话,容修轻轻的笑,随后在她的注视之中,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碗的蜜饯,“吃这个压压苦味。”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人心生疑窦啊。
云意狐疑的看着他,容修便任由她打量,两个人僵持之下,他首先沉不住气的道,“你嘴巴不苦了?”
“苦。”
“那吃蜜饯。”他说着,拿出一个径自塞她嘴里,问道,“甜不甜?”
酸甜的味道,立刻萦绕唇齿之间,方才的苦味消失,云意唔了声,这才接过剩下的蜜饯。
容修拍拍她的头发,动作很是温柔,他的手顺势而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气氛有点暧昧,有点紧张。
云意咽下口水,继续往嘴里塞了个蜜饯,含糊不清的问,“你要干嘛?容修,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乱来的话,我就一脚踹掉你的命根子!”
她声音软糯,根本没点威严,容修信她才怪,“哦?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的,踹掉了以后怎么用?”
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云意气呼呼的把蜜饯放到一旁,懒得接他的话,麻利的藏进被窝里,背对着他。
“云儿。”容修叫她,“我有话跟你说。”
云意竖起耳朵,哼哼唧唧的道,“你说呗。”
“今天的事情,怪我。我不该那么对你。”容修缓缓的道,“我错了,你要打要骂,现在可以冲着我来,但是云儿,我在意你,即便你现在对我没什么感情,我们之间至少还有契约,秉持着契约精神,你便应该努力尝试着去喜欢我。至于别的男人,暂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褪去了满身怒火,容修很是平静,他声音低沉,一席话说的抑扬顿挫,甚是好听。
云意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因为男人认真深情的时候,魅力真心难以抗拒。
容修说的话,她都懂。
方才洗澡时,云意想了很多,的确和他说的一样,不管怎么说,既然定下了契约,能不能喜欢上容修是其次,但是基本的契约精神还是要遵守。
她对陆宗承的态度,应该收敛。
见云意不说话,面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容修叹了口气,在她身侧一并躺下,就着外面浓重的夜色氤氲,他淡淡的道,“云儿,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好。”
之后谁都没说话,容修将手环绕在她的腰间,云意没有推开他。
这一觉睡得很累。
云意感觉到冷,头昏脑涨,她迷迷糊糊之际,感受到身后有个大暖炉,几乎是趋近于本能,她张开手,朝着暖炉靠过去,紧紧的贴着他,就连脑袋都靠在上面。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但那声音时而近时而远,烦得很,她皱着眉咕哝了声,怎么都不肯理会。
容修注意着小女人的动作,蹙眉。
尽管临睡前让她吃了药,可到底还是感染了风寒。
他睡到一半,听见小女人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酒吧”“微博”之类的词语,以为她在说梦话,轻轻碰了碰她,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几乎要着火似的。
容修立刻被惊醒了。
对着她又叫又摸的,放以前她肯定要跳起来理论,可如今只是红着小脸痛苦的哼哼着。
身上烫的厉害,只要想想,就知道她多难受。
书院里没有大夫,时间紧迫,再这么任由她烧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容修急的眼眶发红,好在他懂点医术,立刻写了药方派人去抓药,小厮一走,他连袜子都顾不得穿,下地便去端来一盆冷水,将毛巾泡进去后,拧干贴到她额头。
他掐着时间点,反反复复的照顾她。
等药煎好了,又亲自拿勺子喂到她嘴边。
无奈云意已经烧得糊里糊涂,失去意识,递到嘴边的药,被她打翻,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麻烦女人。
容修注视着她白皙的脖子,眸色暗了暗,他看了看两腿之间,认命的起身拿来手绢。
女人的身体很香,靠近后嗅觉更加明显。
云意不喜欢擦那些香粉,容修是知道的,她身上的香气,仿佛天生就有。
记得最初相见,就是这股好闻的香气,让他没有推开投怀送抱的她,但是后来,云意去了西边的宅子,他其实很少去找过她。
容修没想到自己会走神,略微有些怅然若失。
他敛下目光,克制着自己,给她擦了擦那些药水,再度犯愁。
药剂肯定是喂不下去的,她根本就不张嘴。
那张漂亮的小嘴,平时喋喋不休,怎么这会这么难搞。
或许…
容修唇角勾了勾,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愉悦,他微微起身,手指扣着她的下巴,然后自己喝下一口药,吻了下去。
这个方法好使。
他给她喂完了药,舌尖绕着她的唇瓣微微描摹,半晌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容修渐渐意识到一件事,她很美味,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强烈。
当夕阳的余光照射下来,房间里的女人才睁开眼睛。
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噩梦中,怎么都醒不来。
只不过当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云意看着趴在床边的男人,无语的抽抽嘴角,“好端端的床不睡,怎么坐地上啊?”
她一出声,容修就醒了。
担心她睡觉不老实,他整整一夜都没敢合眼,生怕一个不留神,她给烧坏了。
谁知道半下午时,还是扛不住的睡了过去。
“醒了。”他揉了揉眉心,和她说话,“还觉得难受吗?”
听他口吻,云意倒也不傻,“我昨晚怎么了?是不是鬼压床?我记得我做了个噩梦,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神他妈鬼压床。
容修从地上起来,长时间的叠着双腿,让他有点踉跄。
他就势坐下来,不管云意的眼神注视,自顾自的伸手探上她的额头。
“怎么了?”云意不解,“喂!你干嘛?”
“不烫了。”容修收回手,想到之所以生病的原因,忍不住刺她,“昨天跟着野男人去后山吹了吹风,晚上回来就着凉发烧,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出去撒野!”
嗯?
云意摸了摸额头,“我发烧了?怪不得我觉得难受呢,梦里一直感觉有火炉烤着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火炉在哪里,原来是生病了!”
越说越想笑,她哈哈哈了三声。
容修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见她没事,心里悬着的一件事算是了结。
趁着女婢伺候她吃饭的功夫,他吩咐道,“药还是要吃,今天别出去了,外面还在下雨,你要是想去玩,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去情人谷,桃花源这些地方看看,那破藏龙洞,有什么可看的?”
云意摆摆手,“呃……”
“嗯?”容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她。
她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联系他睡在地上的情景,隐约猜出昨晚一定是他照顾的。
单单这样看来,他好像有点靠谱。
云意心思绕了几个弯,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容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