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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重生) 第147节

  站直了身子,正打算推门进去。

  皇帝突然低声呢喃了一句:“这么多年你都在躲着,就真的不能原谅她吗?朕希望你可以与她重归于好,她只要一个机会……”

  虞砚转头,微眯了眸,“原谅?”

  “难道不是吗?你不肯原谅,所以怎么都不愿回来,不愿见她。”陆笙枫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满脸恳求,“阿砚,这么多年朕从未在你面前说这些,但今日既然挑明,那我们都别再逃避,行吗?”

  他在说什么,虞砚一个字都听不懂。直觉告诉虞砚不要再继续停在这里,不要再听下去,但却一步都走不动。

  “朕知道她心里很难过,可是她要强,从不肯在你面前让步。她心里真的想挽回,每回听到你说自己父母皆亡的时候,朕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陆笙枫眼眶微热,“可你终究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真的要你死啊?”

  虞砚的瞳孔骤缩。

  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一把刀给刺穿,疼得他意识恍惚了一瞬,世界一片寂静。

  头剧烈地痛了起来,脑海里突然有许多陌生的片段一股脑塞了进来,又很快如潮水般退散,记忆不再,只留下了刻骨铭心般撕扯的疼痛。

  他像个枯死的木头,呆愣地站着。

  半晌,才哑着声音:

  “你说……我是谁?”

  第95章 .他的宝贝他有一个宝贝,名叫明娆。……

  陆笙枫七岁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陈琬柔。

  他生母早亡,并不受宠。先帝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先帝不会记得他是谁,更不会记得他母妃是哪位。

  陆笙枫的生母和其他许多皇子的母亲都一样,甚至都没有一个名分。这么多年他一直住在冷宫里,由几个嬷嬷照顾。

  七岁的某一天,康成帝陆元崇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冷宫,他手揽在那女子的纤纤细腰上,笑着叫她挑。

  挑什么?陆笙枫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儿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有一双极其好看又有神的凤眸,聪慧、美丽、端庄典雅,却又妩媚动人。

  陆笙枫的功课并不是很好,可是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许多书上见过的夸赞美人的词,他觉得那些词都太单薄了,并不足以去形容这个年轻女人的好。

  她身上有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明明是那样张扬强烈的美丽,如御花园里万花丛中最难低调的那朵盛放的牡丹,可她却似乎在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小鸟依人地依偎着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即便她表现得温婉可人,陆笙枫还是下意识地往人群里缩了缩。

  这个女人是他父皇的新欢,只是不知这个女人能得宠多久。

  陆笙枫在冷宫见惯了那些失宠的女人是何下场,他心里叹了声可怜,然后冷漠地垂下了眼睛。

  陆笙枫站在他几个兄弟中间,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他以为只要在这里站上一会,就可以回到他那件狭小的屋子里去。却不曾想,那女人抬起手指,扫过人群中那些比他优秀百倍的兄弟姐妹,最后停在了他的方向。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陈琬柔手指着他,对康成帝笑着撒娇:“崇郎,我就要这个小孩儿给我当儿子。”

  女子一笑,陆元崇便大手一挥,陆笙枫自此以后多了一位“母亲”。

  她原来叫陈琬柔,从这以后,没人再叫她那个名字,她是“陈贵妃”,是康成帝最喜欢的女人,也是宠爱了最久的女人。

  陆笙枫有了母亲,后来他知道了一些秘密。

  那些秘密不被允许说出口,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康成帝处死了,他不想死,不想失去这个养母,不想失去能吃饱饭、能穿暖衣、不被人欺负的日子,于是他很乖地做着贵妃的儿子。

  他假装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有个爱好是喜欢臣妻。

  他假装不知道康成帝为了接她进宫,给她换了身份、改了年龄。

  他假装不知道“母妃”原来有一任夫君,那人是驻守北境的虞将军,现在已经死了。

  他假装不知道“母妃”以前还有个儿子,那个孩子比他还可怜。

  他七岁以前没有母亲,七岁以后夺了别人的母亲。

  那个小孩十岁以前父母皆在,十岁以后,孑然一身。

  她是陈贵妃,不再是陈琬柔。

  她是陈琬柔的妹妹,是皇帝的女人。

  她只有一个儿子,叫陆笙枫。

  她还有一个外甥,叫虞砚。

  陆笙枫发现这个女人的确有能将他父皇迷得昏头转向的本事。

  她的美在骨在皮,除却外貌的绝对优势,她最大的魅力,还在她的聪慧手段,雄才大略。

  陆笙枫并不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女子就下意识看低对方,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就觉得她做不来别人口中那些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

  他看到了这个女人有很多比男子还要强的地方。

  他渐渐理解,为何她看不上那些甘愿平庸,安于享乐的男人,为何她有勃勃野心,因为她的能力的确很强。

  父皇沉溺女色与房/事,身边的新人几乎每夜都不同,但陈贵妃始终地位巩固,一直是后宫最有话语权的那个女人。

  父皇后来身子逐渐不好,朝政逐渐由贵妃把持。

  陈贵妃做得比康成帝还要好。

  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事业,开始反思自己前半生的遗憾。

  她开始后悔在虞父刚死时,便迫不及待地摇身一变,进宫去“施展抱负”。

  她开始后悔进宫时毫不犹豫地把亲生骨肉丢在虞府,自那之后的几年都只沉溺在巩固她的权势中,没去看过虞砚一眼。

  当然,她就算想,也没有理由去看他,毕竟她不是陈琬柔,她是陈琬柔的妹妹,是皇帝的女人。

  陆笙枫知道自己不该,但他仍在情窦初开时,也爱上了这个充满魅力与野心的女人。

  他知道陈琬柔的愿望,也知道她的痛苦,所以他这一生都在为了她的心愿而活,就权当是为了报她给自己一个全新人生的恩了。

  他替她对虞砚好,替她纵容虞砚,替她盯着虞砚的一举一动,不是为了防止他谋权篡位,而是想叫她安心。

  这皇位没什么值得人留恋的,但是她需要,所以陆笙枫就会好好坐在这个位子上。

  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母子重归于好,那么那个时候,陆笙枫很愿意把位置让给虞砚来坐,因为只有摆脱了这个身份,陆笙枫才有可能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到那个时候,他可以对她说出藏了许久的真心……

  陆笙枫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男人,他蹙了下眉。

  朝着虞砚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阿砚,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并不知道虞砚吃过遗忘过去的药,他以为虞砚那样说那样做都是为了气太后。

  “阿砚……”

  陆笙枫见虞砚的表情实在不好,抬手就要去扶虞砚。

  虞砚冷着脸抬手,反手一巴掌把皇帝的手拍开。

  “被碰我,恶心。”

  陆笙枫脸色僵了一瞬,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罢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面而站,虞砚的脸色愈发的白。

  他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

  他脱力一样,后退了两步,靠在柱子上,疼得闭上了眼睛。

  心脏跳得极快,脑袋里像有什么要炸开一般。

  有许多碎片在顷刻间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将他怎么都串不到一起的画面都编织成了一块完整的画布。

  画布上的一幕幕都真实而痛苦,画中卷起一个漩涡,深渊处,伸出一只大手,将他再次拖入了无底洞中。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父亲的泪无比清晰。此时想起,成倍的痛苦将他的理智吞噬,撕扯的痛几乎将他生生劈成两半。

  九岁那年他的父亲向康成帝提出解官归家的请求,康成帝答应了。父亲回到家的那半年多是他们彼此都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后来,父亲一日比一日消沉,甚至在他的面前落泪。

  虞砚不懂,直到他发现母亲与康成帝厮混在一起。

  他们大概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虞砚发现了这个秘密,不仅如此,他才知道,父亲比他更早知道。

  所以父亲才会在他面前忍不住落泪。

  他的父亲此生没有多大的理想与抱负,他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护好一方百姓,在国泰民安时放下责任,回到自己的小家,跟最爱的女人相守终老,快乐又安稳地度过余生。

  父亲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这不是陈琬柔想要的生活,陈琬柔也看不上一个眼里只有情和爱、不上进的夫君,她喜欢的是能给她带来权利和地位的男人。

  父亲临终前说他后悔了,他应该同意陈琬柔说的,和离。

  若是和离了,她可以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他可以带着虞砚独自生活,他们也能很幸福。

  可惜,是他一意孤行,死咬着不同意,才酿成大祸。

  那个男人是皇帝,虞父知道自己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他陷入了偏执,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执着害了自己,更害了他的孩子。

  虞父说他一生磊落,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虞砚,他再也没机会亲自把虞砚带到长大成人。

  “抓不住的东西不要强求,那是你们没缘分,失去的也不要强留,那本就不属于你。”

  “不属于你的,记得放手。”

  “不要强求,不要陷入执拗,那样是错的,记住……”

  父亲临终的话日日夜夜纠缠着虞砚,他在恨里挣扎。

  被陈琬柔抛弃后的日子比原来难受百倍。

  他并不是舍不得陈琬柔,他只是清楚,此生都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偌大的宅子只剩了虞砚一个人,他开始怀念被陈琬柔关进小黑屋的那些日子。

  在那里有恐惧,没有仇恨。在那里待着,总比自己一个人日日望着天光,却再也等不来那个人要强。

  虞砚不想再被思念折磨,于是他主动地走进了那间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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