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杨美娟气冲冲来到饲养场。
偏赶上王富贵在为一头奶牛接生,两只手上血糊糊的。
“王富贵,你太不像话了!”姑娘竟然破口大骂。
“美娟,你咋了?”富贵问。
“我问你,为啥帮我介绍男朋友?那个让你介绍了?”姑娘怒道。
“美娟你咋了,你年龄大了,也该成个家!”王富贵莫名其妙问。
“我大不大跟你有啥关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吃多了撑的吧?”女孩一边哭一边骂,声色厉俱。
王富贵顿时一头雾水:“冷大哥不错,我是好心好意啊。”
“那个让你好心好意?以后我的事你别管!再管……我就走!调回城里去!”
杨美娟说完扭头就走,再也不理她。
“你这丫头,吃枪药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富贵觉得特别委屈。
杨美娟回到学校办公室,一头扎在炕上声泪俱下。
她再也受不了,暗恋王富贵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根本无法自拔。而他却把自己推给别人。
不如走吧,呆在这里没有一点意思。
去年她就想走,可正好碰上大暗病,不能丢下那些孩子不管。
现在暗病过去一年多,是时候离开了。
女人收拾好东西,没有跟王富贵告别,首先去镇里见到了郝永久。
“郝镇长,俺要走了,是来跟你告别的。”
郝永久闻听吓一跳:“咋?美娟姑娘你要走?”
“嗯,俺本来是支教三年,现在已经四年,是时候离开了。”
“找到合适的学校了吗?”
“找到了,就在俺家钢铁厂小区旁边的小学里。”
“富贵呢,富贵知道不知道?”
郝永久清楚,没有王富贵拍板,她绝对不能走。女孩的档案还在桃花镇。
“不用告诉他,我回去是文教局决定的,他拦不住!”杨美娟的语气仍旧特别气愤。
“美娟姑娘,我知道桃花镇是穷乡僻壤,留不住你这只金凤凰,可孩子们需要你,小学校需要你,你要考虑清楚!”
郝永久不得不劝,他也想帮富贵留下人才,而且桃花镇真的缺少老师。
“郝镇长您别劝了,俺已经考虑清楚,必须走!现在就走!”
郝永久吓一跳:“姑娘,天眼瞅着就黑了,路上不安全,不如我明天让人送你。”
“不!俺一刻也等不了,马上出发,半夜赶回家!”
杨美娟说完,走出老郝的办公室,上去一辆自行车。
她怒冲冲离开,没有回村跟任何人打招呼。
郝永久没办法,只好把电话打到桃花镇饲养场。
“你说啥?美娟要走?而且她已经走了?”王富贵的身体震了一下。
“是啊富贵,你快去送送她,路上很危险。”郝永久嘱咐道。
“好!我这就去!”
王富贵不敢怠慢,立刻冲出办公室,跨上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很快,顺着公路追啊追,赶啊赶。
可他从公路这头一直追到那头,跑到县城的钢厂小区,也没看到姑娘的身影。
再次返回来,夜已经深了。
不对劲,美娟呢?哪儿去了?他预感到不妙。
最后激灵灵打个冷战:“哎呀不好!那丫头一定没走大路,而是走的乡间小路,半路上可有狼?万一她遇到狼群咋办?”
想到这儿,他立刻又顺着小路寻找。
没错,杨美娟走得的确是小路,担心王富贵撵上。
离开桃花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差不多是下午五点钟。
山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最近雨水大,特别泥泞。
走出十几里,杨美娟就后悔了,泥浆把车轮堵塞,根本寸步难行。
每走几十米必须停下,用木棍将车轮里的泥浆刮一下,非常麻烦。
最后,她只能将自行车扛起,一步一挪。
中间没有村子,最近的村子至少还有十几里远。
眼瞅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她的心也悬在嗓子眼上,欲哭无赖,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在这时,那边的山梁上显出几只黑黝黝的脑袋。
每颗脑袋上都有两只灯笼似得眼睛,亮悠悠的。
“呜呜呜,嗷呜――!”
二十多条黑狼终于将她包围。
“爸――!妈――!富贵哥――救命啊!”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将自行车一扔,拔腿就跑。
她在前面跑,狼在后面追,慌不择路,魂飞魄散。
杨美娟根本没跑出多远,就被野狼撵上。
她没办法,刚好发现旁边有颗大树,很高,足足十几米。
将凉鞋一脱,嗖嗖嗖!她瞬间上到树顶上。
杨美娟平时很少爬树,这不关键时刻潜能爆发吗?
狼追到跟前,发现姑娘上去树冠,非常焦急。
它们纷纷跃起,打算窜上树把她拉下来。
杨美娟吓得又向上爬几步,狠命地抓住一根树干,身体仍旧在颤抖。
“爸――!妈――!富贵哥――快来救我啊,呜呜呜……!”
她不知道咋办,只能痛哭。
四周根本没人,哪儿都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狼群飞窜几下,够不着她,急得在树下转圈圈。
最后,一条条狼蹲下,向上瞅着她,双方僵持起来。
它们在等,等着姑娘支持不住,从树上掉下来,然后撕成千片万片
杨美娟只好跟狼商量:“狼哥哥,你们不要吃我好不好?我的肉是酸的,除非你们是群母狼,而且正在集体怀孕……。
我认识一个女人,名字叫小芳,是王富贵的老婆,她的肉香,你们去咬她好不好?”
可狼群却不理她,仍旧在下面张望,舌头伸出去老长,滴滴答答淌着哈喇子。
一只只灯笼似得眼睛发出蓝幽幽的光,仿佛地狱里的游魂。
夜露已经下来,天气开始变冷,杨美娟的衣服很薄,忍不住打个冷战。
不断四处张望,希望碰到救兵,可救兵在哪里?
她后悔了,不该跟富贵哥斗气。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明早变成几泡狼粪?
阿米豆腐,难看死了……!
她的眼神空洞,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死定了。
正在这时,忽然,她听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隐隐约约还有男人的呼喊声。
“美娟――!美娟――!”正是王富贵。
这一刻,杨美娟的心豁然开朗,眼泪扑簌簌落下。
富贵哥一来,自己就不用死了,真好!
“富贵哥――!富贵哥――!哇!”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