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母亲白着脸道:“万一、万一两年后还是不行呢?”
邵逸则冷声道:“此约定为天道监测,对方若有违背,会遭雷罚,只要你们虔诚,不会不行。”
男孩父母便都放了心,虽然两年时间长了点,但与生命和一双正常的双手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顾九又转向杜兴德,“至于你,在那条小蛇的葬身处立坟,每年初七、十七、二十七和忌日上香跪拜一次,并在院内八个方位摆上供奉,供其子孙享用,只要你不起坏心,对方与它的孙辈再不会惊扰你们。”
杜兴德连连点头:“我一定照做。”
杜兴德起初是想请他们把柳仙送走的,但是他想到了之前的灰仙。柳仙家的那个孙辈是他的客人造成的,但灰仙家失去的几十只孙辈,可是由他亲手造成的,若将柳仙送走,那灰仙不是又要回来报仇?这么一想,杜兴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杜兴德还是开口,想向邵逸求一些符纸。
通常这个时候邵逸是不开口,顾九自然而然地拿出几张符纸,道:“避开上供奉的八个方位,将这些贴在家中各处就行,不怕迷路的小蛇们乱闯。若还觉得不放心,可自行购买一些上了年头保养不错的金器,悬挂在家里,同样需要避开那八个方位。”
符纸杜兴德没有疑问,只是金器……“挂金器也可以吗?”
顾九道:“可以的。蛇配地支中的巳,巳在五行中属火,而五行中,金生水,你挂的金器多,生的水多了,可以灭火,蛇不敢进来。不过挂金器也要适可而止,水属阴,多了怕宅子里阴气重。”
杜兴德听得晕乎乎的,干脆一拱手,道:“还请道长帮忙布置。”
男孩父母也急忙开口,请顾九也帮他们家里布置一番。
顾九笑着点头:“都可,都可。”
都给布置家里风水了,到时候给酬金的时候好意思少给么。
邵逸木着脸收拾法坛,当年那个胆小的顾九怂已经不见了,现在不止不怕他,还变成了财迷,每次出去办事都会想法多赚酬金。当然,这是顾九提前准备的没错,但他不会主动开口,一般是主家提出有这个需求,他才会顺势说出。
回去的时候,顾九身上就揣了一百两银子,杜兴德和男孩家都是有钱富户,一家五十两,在附近来说也是比不小的收入了。顾九和邵逸学着他师父的样子,拿了一半出来散给周边病弱穷苦无恶业的人家,剩下一半留着两人开支。
之后几日,无人上门请求,顾九和邵逸就待在道观里,过几日的斗姥神诞,他们也要将道观好好清洁整理一番以迎接信奉斗姥的信众。
这天,陈银铃提着个小花篮,花篮里面装着一篮子新鲜野花,蹦蹦跳跳地来道观找顾九玩。
陈银玲进了大门,一抬头就看到正殿的檐角上趴着一只黑猫,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花环,献宝似的,“小弟,这是我给你编的花环,送给你。”
小弟脑袋搭在爪子上睡觉,被吵醒就抬头懒懒地往下看了一眼,起先并不搭理陈银玲,无奈小姑娘十分执着,小弟不下来,她就一直喊,顾九在配殿里擦神像,听到了甩着湿帕子出来,“小弟,银铃在叫你啊。”
小弟无奈地喵了一声,伸了伸懒腰,沿着旁边跳下来,立即又懒洋洋地趴在了地上。
陈银玲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花环戴在小弟的小脑袋上,捏捏小弟唯一的一只耳朵,捧脸夸赞道:“小弟真漂亮。”
小弟认命地叫了一声。
顾九噗嗤笑出声,“银铃,你又忘啦,小弟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好说漂亮的。”
陈银铃调皮地吐吐舌头,站起来:“小九叔叔,我可以去后院看小纸人吗?”
顾九正好要换水,道:“可以啊,我和你一起。”
边走,顾九边问:“你一个人上来的?”
陈银铃道:“我的好朋友送我来的。”
顾九哦了声,“男孩子吗?”
“是的哟。”
“那他怎么不和你一起进来玩啊?”
陈银玲嘟了嘟嘴,“他不敢进来,他害怕。”
顾九笑了笑,山下几个孩子,确实只有陈银玲喜欢往这里跑,其他孩子顾九在山门口见过几回,老远看到他就跑掉了。
两人来到后院,走到后院的一棵桃树下,顾九来这第二年在这埋下一颗桃核,后来就长成了大树。桃树下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堆,坟前一块小木牌,上面没有具体名字,因为里面埋了许多的小纸人。
起先顾九埋这些小纸人,邵逸还不太赞同,觉得他过于投入感情。
可顾九没办法啊,小纸人们在时,会说话、会调皮玩闹,在顾九心里,跟活人没什么区别。
小纸人们寿命短,没有功德甘露的话,最多存活十天,十天后就会永远地离开。它们的五官几乎不会相同,个性或害羞,或活泼,或骄纵,每只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纸人们对自己的一生并不是无知无觉的,它们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面对即将逝去的生命,它们从来不会沮丧,它们说,能来到这世上一次就已经很好啦。
它们逝去后,很快就会有新的纸人再出现,但如果在它们逝去后,连让它们诞生的主人也忘记了它们,恐怕才会让它们真的觉得悲伤吧。
活着的时候要做一只快乐向上的小纸人,逝去后,有主人相伴,应该也是一只快乐的小纸人吧。
第26章 冥婚
寻常情况下, 顾九他们是不会让普通人看到小纸人的,只是有次顾九点的小纸人被忽然跑上来的陈银铃看见了, 小姑娘对小纸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被她发现的那只小纸人当时离开时,她还大哭了一场。
陈银玲将篮子里的野花放到小坟堆前,顾九继续打水清洁神像, 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叽叽咕咕,和小纸人们说话。
过了一会儿后,陈银玲要下山,顾九就放下手中的活儿送她,下山途中, 顾九见陈银玲一直东张西望,便问:“你在找什么?”
陈银玲说:“找小瑞, 他说他要在这里等我的。”
顾九很少接触山下其他小孩, 所以不知道那些小孩的名字,他笑道:“小瑞应该是去别的地方玩了,你回去后看他在家没。”陈银玲在道观里待了快半小时,对方应当是早走了, 小孩嘛,很难有耐性一直等在一个地方的。
又过了两天,斗姥神诞到了。
泰元观不算大,只有三个宫殿, 一眼就能逛完的。这几年因为他们在的关系,知道泰元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都知道他们这里算卦灵验,不过信奉斗姥元君的信众有限,虽然人比平常多,顾九和邵逸两人也勉强忙得过来。
直忙到最后一名信众离去,顾九忍不住又灌了一杯茶,算了一天卦,嗓子都要冒烟了,邵逸和他差不多,手里捧着茶杯,时不时喝一口。
邵逸问:“今晚吃什么?”
顾九趴在桌子上,“陈大嫂今天送了几张菜饼子,等会儿煮个汤凑合着吃吧。”为了迎接信众,最近几天忙来忙去,太累了,顾九一点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