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养的小山魅找到了,顾九他们就沿着来路往外走。
他们一走,剩下的那两只就晃晃悠悠地飘在他们后面。顾九回头看一眼,它们就急忙停下,可是等你走几步再回头时,它们始终在你身后。
这样亦步亦趋的,两只跟了他们一路,怎么恐吓驱赶都没用,临到快出山林时,顾九犹豫了一下,跟邵逸商量:“师兄,要么把这两只也带上吧。”
反正都遇见了,这两只小山魅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可怜巴巴的。
多养两只就多两份消耗,不过顾九两人不像师父那样缺钱,还是养得起的,邵逸见顾九不舍,便道:“带上吧。”
于是顾九伸手一捞,将这两只也捞过来,两只这才开始挣扎,再想跑也不行了,顾九简单粗暴地将它们团吧团吧,塞兜里了。
他们出了山,往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阴怨之气的点走去,这两晚小纸人们已将附近的点都标记出来了。
在马车上,顾九将四只小山魅排排坐地放在面前。
这四只小山魅肯定要取名字的,邵逸琢磨给四只取什么名字好听些时,顾九已经一只只点过去,定下四个寓意非常好的名字了:旺财、来福、喜乐、多多。
旺财又来福,喜乐多多。
邵逸听着这十分接地气的名字,眉目一阵扭曲,在顾九眨巴着眼问他好不好听的时候,十分违心地点了点头:“好听。”
顾九便满意地笑了笑,只是一回头,刚才还排排坐的小山魅已经乱飘成一团了。顾九头疼了,四只都是一模一样的气团,他和邵逸目前根本分不清哪只是旺财,哪只是来福,且别说他们,就连小山魅自己也还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顾九对着四只试探着叫了一声:“来福?”
四只挤成一团,懵懂地看着顾九。
倒是趴在旁边的小弟,见四小只都不动,伸出一只毛爪,将其中一只拨弄出来。
顾九惊喜,没想到和小纸人一样,小弟也能轻易分辨出小山魅呀。那这样就好办了,以后喊哪只就让小弟用爪子推出来,等小山魅们有那个意识后,再听到属于自己的名字,自己就出来了。
带着家里的新成员小山魅们,顾九和邵逸在外面忙活了半个多月,再来到上阳郡时,此前关闭的城门已经打开了。
顾九和邵逸进了城,城里还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药味儿,城里过往的行人,有的神情哀伤、有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居民街道两边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到门廊下挂着的白幡。
危机解除,城里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活着的人也收拾着悲伤,也有时间为死去的亲人办一场丧礼,虽然当时死去的人尸体都被烧掉掩埋了,但形式还是必须走的。
多数店铺还关着门,中间他们经过一家香火铺,因为办丧事的人多,所以铺面里看着人来人往,竟格外热闹的样子,看着也叫人心绪复杂。
城里有几家客栈已经开了门,顾九他们挑了一家进去,在外露宿半个多月,准备歇上两天。
客栈里很热闹,多数是城里的百姓,死过一回的人格外明白及时行乐这个道理,当中也有经历过一场大事后特有的兴奋,这样的人在最开始往往安静不下来,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也有不少像顾九他们这样经过上阳郡暂时歇脚的,正听这些人讲着之前城里的凶险乱象,引得那些外地人时不时惊呼一声。
顾九他们放好行李从楼上下来,选了张桌子坐下,顾九和邵逸各坐一方,小弟蹲在顾九的身边,来福、旺财站了一方,喜乐和多多站了一方,一张桌子在他们眼里刚好够。
顾九他们听着诸多讨论声,得知这次疫病,城里死了好些个挺有名的恶人,包括郡守的儿子袁博和那些整日捧着他,为虎作伥的狐朋狗友。
小和尚当初让人染病的规律就是越恶的人染病越快,当然死得就越快了。
“那郡守一家,疫病初发之时,便和他妻子抛弃了满城的百姓,想带着他们那快病死的儿子逃离出城,不过叫下面的人发现,阻拦下来。可即使这样,郡守还摆着官架子,不愿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同处一室。手握特权,更不让他重病的儿子住进瘟疫街。幸好啊,疫病一散,上面派人来调查,把这一家子都关进大牢里了,听说是要押解进京,让当今审判发落呢。”
“活该!”
“这等贪生怕死的狗官,就该有此等下场!”
客栈内一阵叫好。
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桌子渐渐地便不够了,相熟之人开始拼桌。
有人不打招呼,进来后便大马金刀地在顾九对面坐下,才大喇喇道:“两位朋友,拼个桌。”
顾九看着被来人压扁了的来福和旺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你要不要先挪挪屁股?
自家的崽子自家疼,小弟原本正在吃顾九特意给它叫的白水煮鸡肉,见小崽子们被压扁了,顿时跳上桌冲那人呲牙低吼一声,叼起两只无辜的小可怜将它们扯出来放到喜乐旁边,自己也在那边蹲下了。
顾九把鸡肉给它端过去,让它继续吃。
来人是个华服公子哥儿,他见顾九说了个“你”就不搭理他了,面上便也有点不高兴,嫌弃地看了小弟一眼:“和猫同桌吃饭,朋友你真不讲究。”
邵逸就冷冷地瞪来人一眼,“我们乐意。”
虽然偶有内斗,但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告状精帮自己说话了,小弟也从蹲在板凳上吃,变成了蹲在桌子上吃。
吧唧吧唧,气死你。
顾九好脾气地说:“要不你找别人拼桌?”
来人倒是想找别人,可放眼望去,每桌都坐得满满当当的,哪还有容他挑选的位置。
将就着吧,不过来人可能少有被人这样甩脸色的时候,到底不高兴地嘀咕一句:“穷酸。”
顾九看一眼低头吃饭的小弟,穷酸?还好吧,他可是有猫的人啊,放以前他都算大富之家呀。
小弟十分恶劣地挪了下身子,屁股对着男人。
来人刚坐下时,脸上已经带了一抹焦躁,又在顾九他们这里受了气,面色便越发难看。他该庆幸在他的饭菜还没上来时小弟已经吃完了,也不再故意整他,乖乖跳到板凳上洗脸洗爪子。
那人脸色这才好看些,等饭菜上来,他吃了没一会儿,跑进来两人,他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站起来急切道:“找得怎么样了?”
来人看着是下仆打扮,称那人为少爷,“少爷,城里药铺我们问遍了,因为之前的疫病,上了年头的人参都卖掉了,等药店再重新到货还不知要多少时间,恐怕我们还得往别处找。”
那人顿时颓丧坐下,食不知味地嚼着东西,眼神茫然,看着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了年头的人参价格都贵,一般都是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以做救命之用。
顾九和邵逸经常上山,有时候也会挖到人参,他们基本不卖,留着自己用的,要不说方北冥制作的药膏一类效果好呢,除了医术好之外,这药材的品质也很重要的。
顾九吃完饭了,心情正好,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便说道:“人参?我这里有,你买不买?”
“你?”那人抬头,一脸不信。他将衣着普通的顾九上下打量一番,仿佛在说就凭你这幅穷酸穿着,能有什么好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