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同老司机一起飙了车,何苦此时头脑还不大清醒,听了这话也只问:“这次加了什么药材?”
许是以前喂徒弟习惯了,青虚子如今做糕点总要加些天材地宝,虽然味道依旧一言难尽,药效却是着实好,也算是开创了丹药界的先河。此次也不例外,何欢拿了糕点上下一瞧,便将添加之物一一道来:“紫背仙葵、回春归元草、锁阳白山参……”
何苦对药材向来没什么研究,听了只觉头大,忙道:“你直说都有什么功效?”
然后,何欢就说出了一个让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的答案:“壮阳补肾。”
壮……壮阳?他们在落仙湖清修了一辈子的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糕点?何欢这厮到底趁他不注意做了什么?!
这种突然被班主任邮递一盒肾宝的感觉委实酸爽,何苦自觉在玄门时从不乱来,就连接个吻都要确定四下无人才准何欢碰一碰,如此,唯一可能被青虚子发现的,就是何欢从青云殿带回来的那两柜子不良读物。
他早就反对把那堆东西带回玄门,谁知何欢竟趁他闭关偷偷把柜子带了回来藏在了落仙湖的竹屋内,他原是装作没发现的,如今看来是不能无视了。
一想到青虚子发现了弟子房内那一堆春宫的场景该是何等尴尬,何苦就只觉牙疼,当即就指着尚未察觉的何欢怒道:“都怪你把那两柜子春宫搬回落仙湖!师尊一定是看见了!马上给我扔出去!”
何欢原还在感叹师尊贴心,正悠哉吃着糕点,谁知噩耗便突然降临,顿时就是一僵。然他从来都是顺着何苦的,此时也不例外,只笑着应了:“好,都依你。”
然而,何苦还是低估了此人对珍藏品的热爱,哄着心上人继续回到体内闭关冲击境界,何欢确认何苦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一早便携了自己珍藏踏云到了天下魔教总舵。
彼时尤姜正摆了一桌子早膳,对时刻关注自己一言一行准备汇报给何欢的大护法千仞进行第九十八次劝降谈话,谁知刚开了个头,自己正鄙视着的何欢就从门外飞了进来,吓得他当即撂了筷子就要动手。
谁知,这人竟似全然没看见他一般,只一脸沉重地对千仞嘱咐道:“千仞,为师有一件绝密任务要交给你。”
千仞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何欢露出如此紧张的神色,只当是关乎天下苍生的恐怖浩劫即将降临,当即便摆出一脸舍身赴死的神色,果断应道:“师父,你说,千仞定然全力以赴。”
满意地看着他,何欢心道果然世上还是这个徒弟对自己最忠心,随即便将那两个雕花书柜掏了出来,安心托付到了可靠的徒弟手上:“这些珍藏品你定要收好,绝不可被何苦发现了。”
“……”
默默看着这两柜子春宫,千仞忽然发现尤姜对某人无所事事的评价似乎极为准确,心中头一次有点动摇,挺想背叛师门假装不认识这个师父。
他们师徒聊得旁若无人,桌子上严阵以待的尤姜顿时就不爽了,这何欢闯了他地盘不说,居然还想在他的总舵藏东西,简直就当自己这魔教是个摆设,于是愤而拍桌提醒道:“何欢,你说来就来,把我魔教总坛当什么了!”
谁知他这一开口何欢倒是想起了他来,一对桃花眼盈盈望了过来,语气比起以往亲切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姜,许久不见了,我甚是想你。”
自从同何苦在一起后,何欢那本就惑人的眼眸更是平添了几分春意,此刻轻轻瞧了过来,只让人瞬间便陷入了桃花流水的款款柔情,纵是自认性取向笔直的尤姜也只觉呼吸急促了起来,慌乱地退后一步,发威的气势便也没了:“你……你想作甚?”
何欢如今已不必维持宫主威严,便也恢复了他往日闲散随性的模样,向前握住他的手,只道:“听闻你最近修为精进,连画技也进步了许多……”
他这番暗示尤姜哪能不知,以往这个宫主对他从来是不理不睬的,也只有需要画春宫的时候才会柔声说几句话。如今大家都一刀两断了,这人竟还要他画那些东西,他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宫主看上的只有他的画技!他如今已自立门户,此人别以为还可以如此轻易使唤他!
越想越觉气愤,他当即就甩了手怒道:“滚!我堂堂魔教教主给你画春宫,还要不要脸了!”
“无妨,我有了新的点子便飞鸽传书给你,你得空了再画,不急。”
对于尤姜的性子何欢自然是知道的,好在他经迦叶菩提点化心境已是平和许多,只含笑留了一句话便飘然而去,徒留魔教两位大人物面面相觑。
尤姜叛出极乐宫后便再未见过何欢,本以为两人再见之时少不得要打上一场,谁知这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性子,一时也是牙酸得紧。正郁闷着呢,忽然见那道白影又飘了回来,顿时又是一怒,何欢这厮是把他的魔教当自家后花园了吗?没事就闲逛一遭?
“何欢你还敢回来!”
心中愤怒,他展了扇子就要上前和人战起来,然而来人只是抬了裁云剑堪堪一挡,一双清明眼眸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看清楚了,是我。”
一见这眼神他便知此时是何苦掌控身体了,他虽对何欢感情复杂,在极乐宫时同何苦却是处得极好,此时再见还有些发愣,然后就见少年颇为怀念地打量了自己一番,很是感慨道:“许久不见,尤姜你穿衣服的品位还是这么差啊。”
他错了,这两人根本蛇鼠一窝,旧情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
尤姜怀疑这两人根本是故意要气死自己继承魔教,这下对何苦也是不留情,果断就道:“拔剑,拔剑,今天我定要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好好吃饭,我不是来找你的。”
然而何苦脾气本就比何欢要好上许多,此时也是根本不理会他的战意,夹起个鸡腿放他碗里安抚了一句,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某位大护法:“千仞,何欢把东西藏哪儿了?”
很明显,这世上最了解何欢的还是何苦,这才刚把东西藏好,人就杀过来了,千仞认真犹豫了三秒,然后果断出卖了自己师父:“左转书房。”
“不打扰你们了,吃好喝好。”
依言寻到了两柜子赃物,少年向两人笑了笑,顺手摸走个肉包就匆匆而去,继续他的扫黄行动。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居然又被这人跑了,尤姜只觉自己失了面子又折损了肉包,当真是吃亏到了极点,恶狠狠地啃着鸡腿,满脸皆是忿忿之色:“我一定要尽快修到渡劫期,将这二人打得满地找牙!”
默默看了他一眼,大护法平静地喝他的粥,只点头道:“有志气,加油。”
***
那方魔教教主遭受刺激奋发图强暂且不提,且说何苦亲自动手将那两大柜子春宫扔掉之后,忽地发现往日话多的何欢居然立在窗前不说话了,见他那郁郁寡欢之态,不由问道:“你今日怎么沉默了许多?”
他这一上前,何欢便又如往常一样轻轻一笑,只道:“无妨,只是有些乏了。”
何苦是真没想到他都一百岁了居然会因为被没收不良小说忧郁,赶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玄门是清修之地,你那些东西让人看见了总归不好。师尊疼你不好处置,咱们要学会自律。”
他说的道理何欢自然是明白的,原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往日都是他顺着少年,难得享受一下被人哄的滋味,感觉倒也不错,便仍是轻轻笑着:“你说的极是,是我考虑不周。”
何苦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受了委屈还装作无事的样子,心中顿时就急了,索性坐到人怀里,蹭了蹭他脖颈,柔声道:“知道你把那些书当宝贝了,大不了,以后你想试什么新花样不必再画出来,我陪你实践就是了。”
“当真?”
万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收获,何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何苦到底是个正直少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拉不下脸来做,他过去从不勉强,不过要说遗憾还是有的,如今见他终于愿意了,瞬间便觉珍藏品丢得委实不冤,如果早知如此,他自己就主动去丢了。
反正,真正绝版的那几本珍品,他早就换了正道功法的柜里藏得极为隐蔽,何苦定是搜不出来的。
何苦哪知这人悟道之后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把少年时那一套和师尊斗智斗勇的手段又捡了回来,此时只当他唯一的爱好活动被自己剥夺,心中正是内疚,便豁出去了羞耻心,把头埋在对方脖颈,只道:“你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心上人坐在你怀里任你为所欲为,这等情形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何欢当即便细细吻上了少年的唇,满目尽是情动:“何苦,这世间我最宝贝的永远是你。”
漠北边境桃花盛开了一夜,粉红色彩几乎染遍了所有黄沙。至于之后尤姜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在那些书上可是有署名的,顿时就派下属誓要将这些黑历史寻回,就此引发了新一番江湖争斗。两个罪魁祸首手拉手情意绵绵走天涯,是全然没去理会的。
***
当然,要说此事最为怨念的还不是尤姜,只见云城之上落仙湖畔,一头华发的青虚子看着自己从书柜中翻出的诡异书籍就是一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大徒弟有什么东西就往师父柜子里藏的毛病怎么一百岁了都改不掉!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对老年人刺激很大的吗!
“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