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邵云朗:
他还以为一切顺利的啊,就算工部没有,他偌大的国库竟然连个冰种都拿不出来,这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排面吗?!这很不对劲!
库里没有了吗?邵云朗扶额问。
有是有阿陶无辜道:但您上个月命奴才造册,说后宫账目先清算一遍,方能以身作则令下面的大人们自己也有个数没您的旨意,库房不敢给工部拿东西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但让他因为这么个暧昧不明的东西单独下旨,他也拉不下这张脸啊。
陛下,您脸怎么都气红了?阿陶小声问,此时主仆两人还在回宫的帝辇上,他连忙躬身给邵云朗斟茶。
邵云朗端着茶盏,随手扯松了些领口,又满面郁色的问:工部就没人出去给朕卖一块?朕还能欠他们钱不成?
哎呦陛下,他们就是送您也不是不行啊阿陶也一头雾水,但这事儿就怪了,雍京城中大玉行共八家,偏偏都没这冰种
邵云朗:
他绝不会这么倒霉,他没理由这么倒霉!所以肯定是有人在他背后暗箱操作了!!
邵云朗喘息道:京中玉行,几家姓姓颜?
啊?阿陶疑惑,这奴才不知啊,不过最大的那家,确实叫书颜坊。
邵云朗:
顾远筝曾提过,他三弟有个相好的,是个西域来的江湖人,此人颇有手段,发迹靠的就是玉石生意,姓颜。
难怪顾蘅说顾远筝是个行一看百的主,八成昨日赌约一定,他就连夜收玉去了,知道邵云朗给他做东西,用料必然都是最好的,估计城里其它上好的玉料都被收走了!
真是又有心机,又有钱!!
所以这狗天乾,为了爬床这是江湖势力都动用了?!
邵云朗都被气笑了。
他摆手道:罢了,让工部不必呃,不必
阿陶见他突然没了话音,便抬头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阿陶大惊失色。
只见他玉色的脖颈和脸颊都染上了浅浅一层绯色,似是还出了些汗,愈发衬得那肌肤柔软晶莹,似一笼刚出锅的玫瑰馅糯米糕。
陛下?阿陶懵了,您这是奴才给您传随行御医去!
站住!邵云朗哑声叫住阿陶。
这感觉
邵云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知到这般杂乱的信引气息。
街上往来的行人里,前后的亲卫尽是天乾,这些颇具侵略性的信引,强势的萦绕在外面,尽管有马车稍作阻隔,仍是逼人作呕。
同时,邵云朗也第一次闻到了自己的信引。
那是很醇烈的酒香,唯有北地高原上那种饱经日光的红穗才能酿出这样醇香甘洌的味道,扑鼻而来人欲醉。
那酒香肆无忌惮的在小空间内挥发,自然也会丝丝缕缕的沿着透风的窗子溢散出去,邵云朗手都在细微的发着抖,他抓住阿陶道:关窗、关门找什么御医,找顾远筝!
阿陶是个去了势的泽兑,但久居深宫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当即变了脸色,探头对赶车的禁军说了句速速回宫,又吩咐一人去递口信给顾远筝。
可这口信怎么递?阿陶不敢让旁人知晓这件事,又得守着邵云朗,不能亲自去送信。
邵云朗道:就说朕遇刺受伤了。
这是个好主意!阿陶递了信,又手脚麻利的将门窗闭合,还放下了遮风的帘子。
就算如此,那过于甘洌的酒香仍随着马车的颠簸流露出一些,那样浓郁而惑人的味道,几乎是在明晃晃的昭示此处有个进入雨露期的优质地坤。
马车后一阵躁动,人尚且因为理智而能自制,但那纷杂的信引已经如同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纷纷张牙舞爪的围拢过来。
草邵云朗恶心的想吐,指节深陷进抱枕里。
寻常地坤在此时应当腿脚发软了,若是就这么落入一群天乾之中,只怕此时已是情难自抑。
但邵云朗只觉得烦躁,烦躁的他想下去把那些散发味道的狗天乾都拆了。
他咬牙压制体内不停躁动的汹涌戾气,那些乱七八糟的信引却愈发嚣张,与此同时,马车后一个天乾不停吞咽口水都禁军,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情不自禁的伸手道:是不是有雨露期的
他一句话还挺有未说完,席卷而来的白檀冷香如被侵犯了领地的兽王,凶戾的咆哮着碾压而过,帝辇周围的信引气味骤然一空,离得近的人干脆被压的跪倒在地。
阿陶一脚把赶车的天乾士兵给踢了下去,自己赶车往宫里疾驰。
而马车里,邵云朗终于得以喘息。
天乾的结契起了作用,马车里尽是氤氲的檀香味,无声的安抚着满身汗湿的邵云朗。
草!邵云朗迷迷糊糊的想,这就是地坤的雨露期?
真不错,感觉现在给他送来三个顾远筝,他也能一口吞了。
顾远筝万万没想到,他就让邵云朗早走这么一会儿,竟然敢有人刺杀邵云朗!
他心底尽是翻涌的怒意,无暇顾及什么装不装病,从轮椅上站起来便夺了传令禁军的马,扬鞭低叱一声,纵马便往雍京城里赶。
徒留被溅了一脸泥的小将士维持着牵马缰的动作,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雍京无疑是大昭权利最集中的地方,这地界寸土寸金,能买起宅子常住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所以雍京也算当得起一句:从四品多如狗,小纨绔满地走。
百姓们也都习惯了那些世家子弟当街纵马,听见马蹄声便会自动以最快的速度靠边站。
但自从新帝肃清吏治后,这街上已经很少见这般胡闹的了,各家公子小姐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所以当那急促的马蹄声自城门而来时,众人躲避只余,却也忍不住抬眼看看,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
只可惜骏马飞驰的太快,眼力好的隐约可见那马上端坐了个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打马而过,若不是一脸戾气破坏了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只怕是个足以掷果盈车的俊俏公子。
只有一些官员府里出来采买的掌事变了脸色,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太学少年。
不对!这他娘的哪是少年啊?就算脸嫩还穿了太学校服,他娘的也是那病病歪歪的丞相顾远筝啊!!
谁不知道顾相腿疾多年且体弱多病,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儿?!哪个大神显灵了吗?!
一时街上多了好几只来不及结账的菜篮子,那些人匆匆往自己府里赶,想着第一时间将这消息送到主子手里。
顾相!很有可能是装病的!他这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扮猪吃虎一扮就是这么多年,所图必然不小啊!
早得了皇帝口谕的禁军一路放行,却也没想到顾相是骑马来的,宫中便是有代步,那也是皇帝赐下轿辇才行,宫禁之中纵马疾驰,乃是大不敬。
但还没等这群人想明白,顾远筝已经如一阵狂风般刮过去了。
阿陶早就等在龙宸殿外,把所有被信引压制的手软脚软的禁军都打发走了,此时寥寥几个伺候的,都是泽兑。
他本欲叫人去告知太后,却被邵云朗拦下了,说这事他们自己解决,不必惊扰太后。
正在殿门口团团转,远远竟听见了马蹄声。
阿陶:???谁疯了不成?!
抬眼一看那一袭白衣,顿时哑然,联想陛下假传的消息,这位是该疯。
顾远筝在殿前才下马,身后跟了一群才跑过来的禁军,那些人既怕失职,又怕抗旨,只好一路跟着马吃灰,一个个跑的汗流浃背,见顾远筝将鞭子扔给大太监陶渚,便闪身进了龙宸殿,一时都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有人已经从风里嗅到了地坤的信引,但也来不及捕捉,便被一股子更强悍的天乾信引给压的喘不过气。
顾远筝进去前还问阿陶陛下伤势如何,阿陶苦笑着让他自己进去看。
也不知这一句让顾远筝误会了什么,那脸色一瞬间变得像是要吃人,阿陶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挥手,命禁军各归其位,随后默默的掏出随身携带的棉花。
顾远筝推开殿门便直奔那龙榻,却没见到预想中的一圈太医,脚步一时狐疑的停住了。
白日里浅色帐幔都挂了起来,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
满室浓烈到快要化作实质的酒香。
已经和平时不一样的,醇烈中透出一丝丝甜。
顾远筝一愣,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脚步一转走向那信引的来源处后殿的温泉池。
绕过屏风,池内并没有人。
顾远筝皱眉,正疑惑难道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便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透过窗的夕照将池水映成浅金,邵云朗自池底浮出,打碎一池融金,于灿烂斑驳的光影中,对着他扬眉一笑。
水上只露出他的锁骨,长发有一些浮在身前,那张深邃俊美的脸,因沾染了欲望而格外惑人。
如志怪传闻里,勾人神魂的鲛人。
白檀冷香与酒香丝丝缕缕的纠缠到一处,几乎不分彼此,顾远筝呼吸也沉了下去,墨色眸子看着逐渐游近的邵云朗。
他喉结滑了一下,哑声问:小五,你分化了?
是吧?邵云朗在水下抬头看他,快点下来!
他眼尾绯红,眼瞳如小火煨着的茶,氤氲着浅浅雾气,是难得一见的温软。
顾远筝有意逗他,蹲下身道:陛下,唤臣下去做什么?
你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邵云朗拍水,下来!快点!
可陛下总要说清楚吧?不然臣不知陛下何意顾远筝声音哑的厉害,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几欲挣脱的侵略性,只是这样子的邵云朗太难得一见了,让他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只是,这可是邵云朗,即便是雨露期,也绝不可能与温软二字搭边,陛下用行动证明那根本就是顾大人脑子一热出现的幻觉!
水花四溅,顾大人被陛下扯着下摆,薅进了水里。
处于雨露期的地坤会对自己的天乾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温顺和依赖,第一波结合热过去后,顾远筝将人从温泉池里捞出来,用毯子两人裹住,抱着走向龙榻。
此时龙宸殿内尽是交融于一处的檀香和酒香,陛下舒服了,像只被喂饱的猫,懒洋洋的闭着眼睛,任由顾远筝摆弄。
他被人妥帖的放在床上,还没等他哼一声,顾远筝就将软枕塞到了他腰后,用帕子给他绞干头发。
是不是得补点水啊?邵云朗没骨头似的抱住顾远筝的腰。
已经叫人备下了。顾远筝垂眸,看着邵云朗的后颈,片刻后,他眸色沉了下来,声音很轻的说:
陛下,臣觊觎后位许久了,此番事了,请陛下给个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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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邵云朗一个机灵, 睁眼看他,嗓子还哑着:你说什么?
臣说顾远筝凑近了,在他耳侧轻声道:臣觊觎后位, 求陛下成全。
不行!刚被咬过一口的陛下, 如同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茶色眼瞳里满是执拗道:这事没商量你是何时起的这个心思?
被拒绝了,顾远筝脸上也没有失望或郁色, 而是淡淡答道:从陛下登基起就想过, 但那时只觉得这位置可有可无, 直到陛下选秀。
他点漆般的眸子里浮现出森冷的杀意, 陛下可知, 那日在猎场,听着那些少年讨论陛下英武,是个如意郎君, 臣是很想杀人的。
邵云朗一哽,有些急了, 朕不是同你商量完了,才定的这个计划?你要是心里不痛快, 怎么不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确实是当时最好的计策,陛下不是不顾大局的人。顾远筝垂眸道:更何况后位虚悬, 便会一直有人觊觎。
那也不能是你,不该是你!邵云朗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些,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疾声厉色的同顾远筝说话,朕要你成留千秋之名,再不济也要是个权臣, 你不该受那些流言蜚语,你你是我心中最好的你到底懂不懂?!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似是一波情热又起,邵云朗声音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听着便有些难过。
陛下顾远筝俯身,叹息着吻上他的唇,千秋之后还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