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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池_199

落池 余酲 3263 2024-06-29 22:42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不能将爱情阻隔。”叶钦念到这里,抬起头俏皮地冲他眨了下眼睛,“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就不能伤害我的身体……更不能伤害我的心。”

  这天叶钦难得晚睡。

  程非池将他盖在脸上的剧本拿开,把人抱起来送回房间的床上,看见床头放着的玻璃罐,拿起来坐在床边仔细端详。

  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很聪明,知道他最在意什么,最想要什么,一件一件地用自己的方式补偿。虽然这聪明只是偶尔,多数时候都是傻乎乎的,却每次都能准确地戳中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平时从未展露于人前的柔软。

  这个小家伙一定不知道,这瓶星星之于他的意义远不止生日礼物那么简单。

  当年他手捧这罐星星,茫然无措地走在漆黑的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仿佛看不见周遭万物,唯有手心被这簇拥的星星照得发亮,亮得他挪不开眼睛。

  六中附近有一座整点报时的钟楼,那天是他生日的第二天,情人节的最后一分钟过去,悠扬的钟声响在耳边,敲了整整十二下,他看着手中的星星,一步一步向前走。

  走着走着,他便忘记前方是哪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肩负着什么必须完成的使命,他摈弃了所有扰乱心神的杂念,不管前方是悬崖峭壁还是深海沟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沉溺进去。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六年前的2月15日的零点,他平生第一次摆脱桎梏行动的重重枷锁,扔掉如囹圄般将他困住的身不由己,推开了一扇陌生的门,踏入全新的世界。

  既是一场冒险,也是一次新生。

  门后面,是他在乏善可陈的生活中寻找到一抹亮色,他迫切地想付出,更渴望拥有。

  如果非要一个恰如其分的精确形容,他的人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循规蹈矩,叶钦就是那百分之一的桀骜叛逆。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百分之一,构成了他冰冷乏味的生命中全部的心跳与热情。

  程非池拧开瓶盖,拿出一颗星星放在手心,握拳将它攥在手里。

  眼底翻涌的光影逐渐收拢沉淀,在秒针转过刻度“12”的那一刻,程非池俯身,在叶钦的额头上落下轻柔而珍重的一吻。

  85.

  五天后的上午,叶钦从面试现场出来,门口聚集的一群人当中窜出几个粉丝,上来就举着相机对着他猛拍,边拍边问他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进复试。

  叶钦挠了挠头:“里头都是十七八岁的美女帅哥,我这年纪能当他们的叔叔……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自信啊把握啊什么的还是留给他们吧。”

  有个姑娘当即便劝他不要妄自菲薄:“二十三岁怎么了,咱们钦钦有丰富的舞台经验和人生阅历,这就比他们高出一大截了,再说,想学新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

  听得叶钦臊得慌,摆手道:“不丰富一点儿都不丰富,你们才厉害,我这样的都能闭眼瞎吹,改行去当讲师吧,说不定能用鼓励法拯救不少社会失足青年。”

  姑娘们笑作一团,把叶钦送上车之前挥着手提醒他别忘了看今晚的首播。

  车子开到路上,叶钦才迟钝地想起来去年夏天拍的那部偶像剧貌似要开播了。

  他掏出手机上网翻到预告片最终版,看了一遍便去浏览评论,热评前几位都是关于男女主角的讨论和安利,翻到下面出现几个关于其他配角的讨论。

  有条评论问“这个穿校服的弟弟是不是去年评的那个什么少年感的第十名啊”,下面有十多条回复,几乎把叶钦的百度百科全给分段复制过来了,还附带几张添了八百层滤镜的硬照。

  一点都不夸张,无论把照片放大还是缩小,一丁点毛孔都寻不到。叶钦自己看了都直打寒噤,觉得粉丝们简直太厉害了,瞳孔自带的滤镜可能比这照片还要厚八百倍。

  接到叶钦的电话时,程非池正在S市的酒店里督查巡视。

  刚过完年,经历了一场忙碌假期的酒店行业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休憩整顿准备迎接下一个入住高峰。

  两个前台服务员到时间交班,一面聊着晚上要播出的电视剧一面往员工休息室走,抬头撞上迎面走来的程非池,当即收起笑容直起腰杆,摆出标准的迎客姿态恭敬地向他颔首示意,程非池点了点头,正颜厉色地从她们让出的道路间穿行而过。

  待到人走远了,两个女生立刻放松下来,抛弃刚才的话题继续交头接耳。

  “咱们这个程总帅是真的帅,可他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也不怕把女朋友吓跑?”

  “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另一个服务员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程总私底下对他的爱人肯定不是这样,我之前听说他会做菜,上个月酒店后厨菜品改革也是他亲自监督的。”

  “啊——以后谁能成为他的另一半,也太令人羡慕了吧……”

  与此同时,被人羡慕的那位对着电话打了个大喷嚏,捏着鼻子道:“今天又不能回首都?”

  一个“又”字便足以昭示不满,程非池道:“忙完这阵子就好,下个月都能待在首都。”

  许是刚从全情投入的一场表演中撤离的关系,叶钦整个人都有点飘,虚脱的那种飘,脑中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就挤入了一些有的没的,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他仰头靠在车座椅上,眼神涣散地望着灰白色的车顶,问程非池:“如果,我说如果,当时我没有遇到你,你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说的是程非池刚回国的时候。

  兴许是这些日子太幸福了,幸福到有些虚幻,他总是会想到重逢后初见的场景,时而宛如返回现场般羞耻难当,时而又觉得自己走运。世界那么大,娱乐圈那么复杂,能在那种地方遇到,完全算得上小概率事件。

  这么想来,老天待他还算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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