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她脚上两只拖鞋都跑掉了,她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眼泪亦流了出来。她伸手缓缓落在他肩头,“儿子,想哭就哭吧,妈妈不会笑话你的。”宋清波却甩开了她的手,愤恨地瞪着她,他全身控制不住发抖,“走开,都是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为了让我死心,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宋清波,我是你妈妈!”宋璃生气地瞪着他,“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伤心难过!”
“是吗?这一年来,你看到我每天生活在痛苦的深渊里,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心疼过?如果不是你拼命阻扰,我的公司怎么会一直毫无起色?如果不是因为我一事无成,她也不会因为担心拖累我而嫁进乔家,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百般阻扰,才会让我这么痛苦。”宋清波气愤地大吼。
宋璃气得不得了,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她看到被她打偏了头的宋清波,又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宋清波,如果她不属于你,就算你拼命留,也留不住,更何况你已经决定放手,那么这种情况迟早都会发生,你不要忘记了,他是你大哥,迟早都会认祖归宗。”
宋清波蹲下去,像个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一样嚎啕大哭,他捂着脸,哭得声嘶力竭。如果下一秒就死去,他是否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宋璃蹲在他身边,心揪在一处了,她的儿子一直很乖巧,从小品学兼优,从来没让她操心。他高中毕业选校时,他们才第一次争执,她要他选本市的商学院,他却非得要去海城读师范大学。
他说他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教师。当时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她甚至停了他所有信用卡,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他读了两年后,突然回来告诉她,他要选修金融。她以为他是妥协了,解冻了他的信用卡。然后她发现信用卡每月都会支出一笔庞大资金,而这笔资金分别汇入海城的几个大公司,那时候她才知道他在海城建了属于他自己的公司。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孩子。
她当时派人去调查了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苏雪惜,家世清白,父亲在她幼年去世了,家里还有一母一弟,十分清贫,她亦同时兼职几份工作。她突然明白儿子那么拼命创业的原因,他是想凭自己的手给那个女孩幸福。
然而,当时的她却只感觉到冲天的愤怒。她苦口婆心劝他读商学院,他不听,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自己创业,为了一单小生意,每天低声下气去陪客户喝酒。
或许全天下的母亲都有这种心态,觉得另一个女人出现了,就会抢走她的儿子。那时候她把苏雪惜当成了她的敌人,她不会让她抢走她的儿子。
于是她不停向海城这边施压,要断了宋清波的路。当时她不屑放下身段去找苏雪惜谈,她想,只要清波公司倒了,他自然会回来求她,到时她就可以以此为筹码,让他回省城。
然而,即使明知道前路困难重重,他始终没有回来求她,就在她准备给他致命一击时,他却回来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苏雪惜为了钱嫁进了海城第二豪门乔家。
儿子回来那几个月,情绪很消沉,她心里气不过,觉得儿子那么优秀,要抛弃也该他抛弃苏雪惜,什么时候轮到苏雪惜抛弃他了。
于是她派人去调查,才得知一个惊天内幕,原来苏雪惜的母亲患了白血病,急需一笔钱治疗,她走投无路,又不想拖累她儿子,才答应嫁进乔家。
那时她突然对苏雪惜改观了,可是事已成定局,她无力回天。
儿子说的对,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苏雪惜会是她的儿媳,儿子也不会这么痛苦。她承认,她犯了一个所有有钱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以门当户对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儿子,对不起,妈妈错了。可是事已至此,忘记她,好吗?就当是替妈妈赎罪。”宋璃泪流满面,她将绝望的宋清波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妈妈,我爱她,我只爱她,失去了她,我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这次,我是带着誓在必得的决心去海城找她的,可是我还在原地,她却已经走丢了,我再也找不回她了。”宋清波趴在她肩头,热泪滚滚。
宋璃哽咽,“儿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寒风凛凛的街头,宋清波哭得声嘶力竭,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爱情已经慢慢远去,他遗憾,他终究还是弄丢了她……
眼前忽然浮现那晚在操场,她醉意醺醺,歪着脑袋看着他,说:“帅锅,这里好大一只帅锅……”他潸然泪下。
宋清波走后,池斯年慢条斯理地拿过衬衣穿上,刚才宋清波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跟苏雪惜什么也没做,真正秒杀他的,是苏雪惜那句无意识的呢喃。
其实他倒真想做点什么,就是这丫头太打击人了。本来室内的温度已经慢慢上升了,她也在热情的回应他的吻,就在他做准备进一步时,怀里的人没反应了。
却也只能将她抱起来放进被子里,看着她眼底黑黑的眼圈。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寝食不安,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看着她长点肉,现在又被他折腾没了。到底怎么才能将她的肉养起来?池斯年想到这个问题,明明整夜没睡的他,愣是坐起来拿着手机百度菜谱。
他刚看了几道菜谱,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心微动,然后放下手机,将衬衣脱了躺了下来。
于是,宋清波推开门那一刹那,实际上是池斯年正往床上躺。门开了,他就顺势坐起来。于是,宋清波就以为他们俩刚才在那啥那啥,又加上苏雪惜无意识的呢喃。好吧,瞬间秒杀了宋清波。
于是,他轻松报了那天宋清波当众向苏雪惜求婚的一箭之仇。他俯下身去,在雪惜唇上用力亲了一记,发出响亮的“啵”一声,宝贝,你实在太可爱了……
雪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兀自睡得香甜。
雪惜一觉睡到中午,池斯年叫她起床,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还带着点起床气,咕哝着:“你干嘛啊,我还没睡醒……”
池斯年俯身看着她闭着眼睛嘟着嘴的模样,她的唇红红的亮亮的,像软软的qq糖,他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跟他想象中一样有韧劲儿。
感觉到唇上的异样,雪惜半睁开眼睛,“你好烦,我要睡觉。”说着,她又往床上躺去。昨晚她担心他找不到她会着急,根本没怎么睡。今天他追来了,她又知道了他的心意,心里满足的同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困意也袭卷而来。
她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自从她跟池斯年吵架以来,她整晚整晚都睡不着。有时候池斯年睡沉了,她怕惊醒他,窝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身体明明那么渴睡,脑子里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睡不着。
如今,知道了池斯年对她的心意,她心里的阴霾拨云见日般,全都消散而去。这一觉,她睡得很香,无梦无烦忧。
池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小懒猪,该吃饭了,吃了午饭再来睡。”
刚才他在网上查找菜谱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他折腾她得厉害,她一日三餐都没准时吃。从现在开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监督她好好吃饭。
“不想吃饭,我想睡觉。”雪惜困得睁不开眼睛,索性靠在他怀里又睡了起来,这样赖在他怀里,被他哄的感觉太美好了,她舍不得放开。
池斯年揽着她,心底柔情四溢,“吃了再睡,好不好?乖,穿衣服了。”
雪惜像树獭一样趴在他身上,池斯年摇了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他用手指梳理她的鸡窝头,说:“刚才…宋清波来过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接着不动声色道:“然后,你说,老公,好吵,出去接电话嘛……”
雪惜从他怀里直挺挺坐了起来,惊得瞪圆了眼睛,“我……我真的说了这种话?”
“这种话?这种话怎么了?”池斯年皱紧眉头,她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雪惜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干笑道:“没,没怎么,很好啊。”雪惜瞅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追究,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心翼翼道:“池斯年,你跟小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难怪以前我就觉得你很眼熟,但是从来没把你跟小哥联系起来,你们两个人的长相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小哥长小哥短的叫他,叫得很亲热嘛。”池斯年不满道,她到现在都还连名带姓的叫他。
雪惜尴尬地挠挠头,瞬间就把池斯年刚才帮她梳理好的头发又挠成了鸡窝头,“以前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更何况我们还校园三结义了,我跟安小离都叫他小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