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池斯年时,她忽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池斯年,“斯年,斯年……”池斯年敏锐地察觉她的不对劲,以为她是担心孩子,“惜儿,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别害怕。”
雪惜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直重复的叫着他的名字。那么的爱,那么努力的靠近,为什么他们每当靠近彼此一寸,却被反弹得更远?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舒少军千万不能对不起池家,否则她拿什么跟他在一起?池斯年曾经受过的苦,池未离受过的那些罪,与杨若兰一生都不愿意再回海城的绝望,她该拿什么来面对?
隐隐中,她似乎明白了当年舒雅不得不离开池斯年的理由。
池斯年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奔出卧室,来到楼下,他踢开大门,两名保镖连忙侧身,“开车,快。”
两名保镖迅速奔到车旁,一名保镖坐进驾驶座,一名为他们打开后座,池斯年将雪惜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他跟着坐进去,保镖关上门,迅速坐进副驾驶座,车子急速驶出别墅。
雪惜虚弱地靠在池斯年怀里,她说过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可是她总是在拖他的后腿,她讨厌自己这么没用。
帝景天成附属私人医院产科,池斯年将雪惜放在病床上,医生来给雪惜检查,因为她怀了孕,普通的退烧药根本不敢给她吃,只能用物理降温。
检查完之后,医生让护士先给雪惜降温,她示意池斯年跟她出去,“池先生,池太最近是不是心里压力很大?她会发烧,跟她心情压抑有很大的关系。”
“心情压抑?”池斯年蹙眉道,他今天哄她睡时,她明明还好好的。
“嗯,孕妇情绪起伏太剧烈,身体会反射出来,你平时忙,但是也要照顾孕妇的心情。孩子已经快3个月了,要多跟孕妈妈交流。”医生说。
“嗯,我知道了。”
“还有池太动了胎气,恐怕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
“好。”池斯年担心地看了眼内室,短短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心情低落成这样?他想起刚才她压抑地唤他的名字的情形就一阵阵揪心。
保镖去给雪惜办理了住院手续,池斯年送雪惜回病房时,她已经昏睡过去。即使在梦里,她似乎都很不安,她蹙着眉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池斯年坐在床边陪伴她,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轻声道:“惜儿,你到底怎么了?”
睡着的雪惜自然的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陪了她一夜,这一夜他寸步不离,雪惜喊了一夜他的名字,他的心疼得发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她连在睡梦中都不能安稳?
直到天亮,雪惜的烧才退了下来,她也安稳地睡着了。池斯年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她的脸色恢复了红润,他才放下心来。
雪惜再度醒来时,耳边传来池斯年压抑地咆哮声,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医院,昨晚那些片段陆陆续续出现在脑海里,她心里又笼上了一层忧色。
池斯年挂了电话,从小会客室走进来,刚好对上雪惜的目光。他脸上的神色迅速一敛,挂上柔和的笑意,“惜儿,醒了,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雪惜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没胃口。”
“不想吃也要吃一点,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体,不吃东西怎么行?”池斯年柔声哄道。
雪惜看着他,想伸手抚摸他的脸,最后还是忍住了,“斯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我是你老公,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池斯年刮了刮她的鼻子,雪惜鼻子一酸,差点流泪。她迅速眨了眨眼睛,“我已经退烧了,我想回家。”
“医生说你动了胎气,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乖,我们就当是住在自己家里,需要什么,我让阿姨送过来。”
雪惜没再坚持,“那你去上班吧,一会儿阿姨会来照顾我的。”
“我在这里陪着你。”池斯年看出她心情不好,他看过关于怀孕的书籍,这段时间的孕妇容易多愁善感。也许是他太过于忙碌公事,忽略了她,她才会压抑得病倒了。
“真的不用,斯年,你那么忙,不要为了我耽误公事。”
两人争执半天,池斯年说:“真的不用我陪?”
“嗯,不用,你放心吧。”
“那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我会让人在这里保护你。”池斯年确实还有事情要处理,他叮嘱了她几句,在她额上亲了亲,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他才起身离去。
当病房里只剩下雪惜一个人时,她又陷入昨晚那种消极的情绪中,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中午阿姨来给雪惜送饭,雪惜吃不下,依然强迫自己喝了两碗鸡汤。阿姨把她手机带来了,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陌生的号码,她并没有在意。
半下午时,那个号码再次打来电话,雪惜接通电话,彼端传来熟悉的男声,“小晴,我想见你。”
………………
宋清波来医院看望雪惜,门口的保镖将他拦了下来,“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没有池先生的允许,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我是小晴的朋友。”宋清波耐着性子解释。
那两名保镖固执极了,必须要池斯年同意,他们才放行。宋清波见软得不行,只能硬闯,刚挽了衣袖准备闯进去,雪惜从里面打开门,对两名保镖道:“他是我朋友,让他进来吧。”
“池太,可是……”
“没什么可是,小哥,进来吧。”雪惜强硬地打断保镖的话,示意宋清波进去。当病房门缓缓合上,两名保镖面面相觑,“现在该怎么办?”
“打电话给池先生,还能怎么办?”
“你打?”
“你打!”
“为什么是我打,你打!”
“你打!”
外面两名保镖争执不下,里面雪惜已经坐回病床上,面对宋清波的打量,她有些尴尬,“我又病倒了,不过不是大病,发烧而已。”
宋清波将花放在一旁,他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心疼极了,“他怎么照顾你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对我很好,是我不长肉,不能怪他。”雪惜连忙维护池斯年。
“都说女生外向,果不其然。”宋清波摇头,即使他心里疼痛不休,他还是微笑地望着她,“我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雪惜低垂下头看着平坦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小哥,谢谢你肯来看我,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来看我了。”
“我怎么会不来看你呢?”他分明是不敢来看她,有些感情,想要忘记,并不容易。他自己的失误,让这段感情再也没有机会弥补,所以老天要惩罚他永远活在遗憾中。
雪惜说不出话来,她坐在原地,曾经的无话不谈,到现在却找不到共同语言了。只因,她曾经说过,做不了情人,也不能做朋友,因为曾经彼此深深爱过对方。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中,雪惜不说话,宋清波也不主动打破沉默。即使他们曾经有过不再做朋友的约定,此刻的沉默对他们来说也不尴尬。
过了许久,雪惜才道:“小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
“帮我调查十几年前那场争夺财产官司案的真相。”雪惜看着宋清波的眼睛,她思来想去,这件事除了拜托宋清波,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宋清波蹙紧眉头,“小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
“小哥,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除了你,我已经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雪惜说。
宋清波认真的看着她,给她分析利害,“小晴,你要调查这件事,第一,让池斯年知道,他会怎么想你,你想过没有?第二,你以什么立场去翻查这件旧案,这件旧案会牵扯出多少人,你知道吗?第三,你翻查这件旧案,会面临许多危险,你不怕吗?”
“我怕,可是我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小哥,求你了,帮帮我,好吗?”雪惜哀求道,她别无他法。
宋清波看着她,“小晴,给我一个理由。”
雪惜看着宋清波,纠结许久,她说:“我是舒少军的女儿。”
雪惜一直记得宋清波离开时的眼神,震惊中带着诧异,她苦笑一声,她多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如今却在宋清波面前承认了。
舒少军,这个抛妻弃子自私自利的男人,他比乔震威更可恨。
雪惜抬头望着天花板,小哥答应帮她查,却也告诉了她,这件事不好查。年代太久,当年涉案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活着的那几个,却是永远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这件事会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