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猛地转过身去,看着灯光下的乔少桓,眼睛眯了眯,有种危险的讯号,“少桓,趁火打劫或是落井下石,哪一个比较适合你现在的行为?”“苏雪惜,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如果没有利益可图,你以为谁愿意去遭那份罪?”乔少桓轻蔑道,“我以为捐了骨髓,至少能换来你的感激与重视,可苏雪惜,你做了什么?”
雪惜垂下头,对乔少桓,她确实感到愧疚,她过河拆桥,是她先把事情做绝了,“对不起,少桓,除了跟你说谢谢,除了跟你说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这辈子亏欠你的,我无力偿还。”
“你一句无力偿还,就想把所有的事一笔勾销了吗?梦洁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也活得如行尸走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撇清得了?只要我们还活在痛苦的深渊,你也别想幸福。”乔少桓怨恨地看着她,即使这么恨,他还是无可救药的爱她。
雪惜被他眼中的怨恨震得倒退了两步,背抵上冰冷的墙,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少桓,我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梦洁,我嫁给你,是怀着一颗感激的心。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被你妈虐待辱骂,我一声不吭,因为那是我该受的。你女人不断,甚至带刘言心回家,我从来没有干涉过。我步步退让,你们步步进逼。你爸,我心里最感激的人,他却亲手将我送上池斯年的床。你以为我真的幸福吗?不,我不幸福,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雪惜说完,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身后传来酒杯砸在墙上碎裂的清脆声,她脚步顿了顿,复又大步向前走。这一刻,她是真的不再欠乔家什么,不再欠乔少桓什么。
她走进电梯,电梯往下行,她疲惫地靠在金属壁上,脑子里纷纷杂杂的,像被一万头马疯狂践踏过。妈妈,我救不了您了,我们欠谁的人情,也不能再欠乔家的情。
电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雪惜连忙扶住金属杆,电梯还在下行,晃得十分厉害,头顶有白灰飘下来,雪惜呛得拼命咳嗽起来。电梯顶上的吸顶灯忽闪了几下,电梯里彻底陷入黑暗。
雪惜抓住金属杆,用力才能稳住身子不被甩出去,耳边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她的心恐惧到极点,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死亡的白光。
就在雪惜以为必死无疑之际,电梯稳住了。雪惜双腿已经彻底虚软,她靠在电梯壁上,激烈的喘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凶险。
她稳住心神,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借着手机的微弱的光亮,她慢慢向电子显示屏移动,刚动了一下,电梯就摇晃起来。
她吓得连忙扶住金属杆,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唯有先求救。她好不容易移到电子屏那边,按了紧急求救键,她才松了口气。
等待救援期间,她坐在电梯里,仔细回忆今晚的事,不对,她总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李的话,abby的话,池斯年的话,还有之前萧医生告诉她的话。
是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abby身上,所以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小李的话,因为小李的话是她迫切想要得到的结果,所以她选择相信小李,而不信权威的abby与池斯年。
她错了,错得离谱!
雪惜懊悔不迭,难怪以前宋清波跟安小离都常骂她没长心眼儿。她拍了拍脑子,她果真是笨,因为答案不是她要的,她就胡乱怀疑人。
看吧,现在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要将她困在电梯里以示惩罚。
雪惜被困在电梯里,一直没有人前来搭救,她又按了按紧急求救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电梯里手机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抢救。
她等不下去了,电梯虽然停下来了,但是她就像坐在秋千上一样,摇晃得让她害怕。她不知道她现在距离地面还有多远,如果电梯继续往下坠落,会是什么后果,她也不能等到那种后果发生。
她拿出手机,果断的拨打110求救,但是手机里完全没反应。她想了想,重新拨打911国际求救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雪惜心中一喜,连忙告诉对方自己所在位置。
救援人员来得很快,电梯门开了,上面透出的光亮刺得雪惜连忙闭上双眼,头顶响起一道声音,“有人在电梯里吗?”
“有,有。”雪惜连忙应道,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上面,她想要移动,一人连忙制止,“这位小姐,你千万别乱动,我们马上救你上来。”
电梯卡在正中央,人不太好爬出来,雪惜没敢乱动,大家正在研究怎么救人,其实最危险的是电梯随时都有往下坠毁的可能,这个时候要救出人来,并不容易。
雪惜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讨论,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她脑门上冒起了冷汗,以前她在网上看到过电梯事故,没想到自己也遇上了,而且还是这么凶险的。
“师傅,要不我自己爬出来?”雪惜不敢等了,多等一秒都是危险,而且电梯也承受不起多一个人的重量,她除了爬出去,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你先别着急,我们正在想办法。”这部电梯是单层停,遇偶层不停,雪惜卡在7楼与六楼之间,下去无门,只能上。
“我怎么可能不急,这在七楼,如果电梯坠毁,我必死无疑。”雪惜急得团团转,困在电梯里的不是他们,他们肯定不急。
“你急,那你构得着吗?你在下面乱动,电梯承受得住吗?”抢修人员喝斥道。
雪惜伸手去构,是真的构不到,难道要她在这里等死,不,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她绝不能等死。“拿绳子来,我把自己绑住,你们拉我上去。”
抢修人员也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这样拉人上来,没有着力点,她要受些皮肉苦。雪惜已经来不及想自己受不受苦了,命重要。
抢修人员找来绳子扔下去,雪惜连忙将自己绑住,电梯又开始摇晃起来了,雪惜背上寒毛都倒竖起来,“快拉我上去,来不及了。”
三名抢修人员不再迟疑,用力将她往上拉,雪惜满身都是冷汗,她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就这么悲催的死在电梯里。
抢修人员刚把雪惜拉了上来,只听咔嚓一声,传来什么断裂的声音,电梯猛得向下沉去,然后传来一声巨响,一股浓烟从下面窜起,酒店所有人俱惊。
雪惜靠在墙壁上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她差点就跟妈妈天人永隔了,她怕得要命,不是怕死,而是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身上骤然一暖,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光着一双大脚,她顺着那双脚往上看,看见站在离自己一步远,发型凌乱的乔少桓。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衣,而她身上盖着的是他厚实的外套,她眼眶滚烫,眼圈渐渐泛红。
乔少桓蹲下去,他伸出手来,食指轻颤,在离她脸颊一寸处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送,“苏雪惜,过去我对你的伤害,我无法改变,你是个好女孩,我恨我没有珍惜你。所以我努力想要抓住你,使尽一切卑劣手段,想要夺回你。我想不开,我也不准你想开。我痛苦,我也不准你幸福。但是刚才,我听到有人说有个女人被困在电梯里四个小时,电梯上的钢链快断裂时,我知道被困的那人是你。我从十一楼拼命跑下来,我害怕来不及,害怕看见你冰冷的尸体。那一刻我想开了,苏雪惜,我放开你,彻底的放开你,不再强求。但是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哪怕我只能远远看你一眼,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眼泪毫无预警地滚落下来,雪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始终相信乔少桓不是坏人,她没看错。雪惜伸手捂住嘴,哽咽道:“少桓,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惜儿,我不会跟你说再见。”因为再也不会相见。乔少桓缩回手,他深深地看了雪惜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然后他站起来,转身离去。
雪惜眼前渐渐模糊,乔少桓的身影也模糊了,她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乔少桓的情形,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咖啡厅,他坐在她对面,俊脸上带着几分轻/佻几分邪气,颐指气使地指着她,“你就是我爸要我娶的女人,长得不赖!”
阳光在他脸上形成漂亮的剪影,那么自信那么傲然,那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现在,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许多纹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风靡海城,让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公子哥。
雪惜狼狈擦泪,眼泪却越涌越多,一幕又一幕盖下来,眼前彻底模糊……
………………
雪惜走出银河酒店,天已经大亮,她站在银河酒店门口,清晨的风带着几分寒意,她抚了抚手臂上冷起的鸡皮疙瘩,刚走下台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抬头望去,红色的跑车旁倚着一个美得像妖精的女人,她冲她挥手,“苏雪惜。”
雪惜没想到申世媛会来这里,她愣了一下,然后举步向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世媛,你怎么在这里?”
“苏雪惜,你可真能耐啊,池斯年找你找疯了,你居然在这里私会前夫,你这是找死的节奏啊。”申世媛伸手拧了她一把,没用力,无形中却多了一分亲昵。
雪惜皱眉,申世媛弯腰从副驾驶座拿了一份报纸塞她手里,“看看吧,我要不是看到报纸,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你这满身的灰是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