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陆乐手上多了两节奇异兵器,似钺非钺,像戟非戟。两件兵器一绞,就冲出了如意索的范围,单手将两件兵器握住,合身扑来。
郁鸣蝉微微一愣,心说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鸡爪鸳鸯钺?可瞧起来也不太像啊!
他不及细想,如意索一面向陆乐后心袭去,一面凝聚真气,就要施展正阳万类手擒拿。
陆乐面露决绝,喝道:“这是你逼我的!”
他从怀中拿出那琉璃金壶,狠锤自己鼻头,对着金壶一吸,壶嘴中就冒出一丝青烟。
他凝聚多时的妖力翻滚不休,刹那间大地开裂,无数烈焰从草原下涌出,竟让他引动了地火。
郁鸣蝉嗤笑不已,这地火虽然看似凶猛,却奈何不了先天之人。
他随手拍散火焰,面目狰狞的向陆乐抓去,谁知陆乐从鼻子和嘴中也喷出火焰,这火焰无色通玄,眨眼就将郁鸣蝉笼罩,不仅烧得他衣物俱损,连身体都皮焦肉绽。
他入先天多年,真气淬体,不说坚硬如铁,却也不惧水火。
可这火焰一经沾身,真气竟无法抗衡,顿时就被烧伤,随即喜怒哀乐一并涌上心头,竟点燃了他身上的灵能,顺着他夺来的无数之灵,焚烧起他的灵魂。
郁鸣蝉骇的魂飞魄散,见陆乐又要从金壶中吸取青烟,急忙施展正阳万类手,凶残招数连环使出,噼里啪啦声响中将陆乐双臂扭成麻花。
他一手夺过琉璃金壶,一手扣住陆乐咽喉,正要用重手捏碎,却听惊天兽吼响起。
这兽吼震天动地,好似划破天际,接着大地震动,远远就瞧见一个黑点急速而来。
那黑点速度极快,渐渐越来越大,是只小山般的巨虫。
这虫生有四足,足上遍布骨刺,头如长锥,六眼潮红,顶生单角,角上雷电环绕,大嘴旁有环状锯齿。
仔细看去,虫头上还坐着一人,那人笑道:“宝贝,这不仅有先天之人,还有许多炼气之士,你可以打打牙祭了!”
巨虫朝天嘶吼,四足的骨刺缝隙中涌出许多各式各样的虫子,嘶叫着向郁鸣蝉手下武士扑去。
陆乐趁机抽身后退,打个响鼻现了原形,撒蹄就跑,连那琉璃金壶都顾不得了。
巨虫和那人并不在乎一只妖怪,他们是要拿这些夏国之人开刀。
郁鸣蝉的武士们虽然悍勇,但在无数虫子围攻下却显得力不从心。
那巨虫六只眼睛光芒闪动,时不时从角上发出电光,电光犹如实质,不仅将武士电晕,还如锁链般将人拖入巨口,血盆大口微微一错,就嘎嘣咬碎吞下。
郁鸣蝉已身受重伤,连施展遁术的真气都不够,何况就算他完好如初,遇见这雷兽也只有逃命的份。
但这时他连逃都没机会,无数虫子环顾在侧,那雷兽六眼也死死盯着他,冰冷的眼神竟让他不敢动弹。
稍时那雷兽就将夏国武士吃了个一干二净,伸出满是倒刺的长舌舔了舔锯齿,那意思不明而喻,就是要将最可口的先天点心留到最后食用。
郁鸣蝉提着琉璃金壶,心中暗叹不已,竟然为了这么一件功用不明的宝贝,反倒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来。
这些控虫之人用不上宝贝,是以也不询问,必定是让雷兽吃下,用于进一步强化雷兽的实力。
他心中哀怨,见那雷兽角上电光闪动,显然准备用餐。
他干脆放弃抵抗焚魂之火,凝聚真气想要引动槐心冲天神雷,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谁知一人大呼小叫的冲来,挡在他的身前,挺剑喝道:“休要伤我父亲!”来人正是监视握天丘的“贱种”。
郁鸣蝉愣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在自己身边仗剑相护的竟会是他,不由叹道:“你不是雷兽的对手,反正我已被妖火焚魂,命不久矣,你自去逃命罢!”
郁剑中说道:“我终究是你养大,虽说你亲手杀我母亲,但往日的恩怨我也知晓,一报还一报,你养我多年,我还你一命!”
郁鸣蝉奇道:“你如何知晓当年之事?”
郁剑中说道:“夏王曾有次提起,他说往日的惨剧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是你有错在先,但母亲也太过极端,并非全然就都是你的错了。”
郁鸣蝉愣了半晌,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从未想过祝平安做错了什么。
弱肉强食,活着就是对,死了就是错,这在魔教中本就是共识。
他杀祝老汉没错,祝平安要报仇也没错,成王败寇而已,谈什么对错?
但这时他看着仗剑挡在自己身前的“贱种”,却怀疑了,动摇了,真得就没有对错么?
那自己若是死在虫口,岂不是说虫子就是对的,自己合该为虫果腹?
那还为什么要修炼,早早来这里将自身送与虫子不就结了!
雷兽却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角上电光一闪,就将郁鸣蝉卷住,向血盆大口拖去。
他心中疑惑,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气便被打散,眼见就要命丧虫口,往日种种竟然浮现眼前。
自己的童年,结识夏滨臣,靠拢高泉声,倒向钱驺虞,儿子与女儿的容貌,最后竟定格在祝平安甜甜的笑容上,耳边仿佛又听见她喜悦的叫声:“你醒了?”
郁鸣蝉泪如雨下,心念转动:“我会杀死你们!你,你爷爷,还有全村的人,我全都要杀死!你还会救我么?”
他的眼前仍旧是祝平安的笑容和喜悦的声音:“你醒了?”
郁鸣蝉浮现一丝微笑,想道:“你们会救我,我会杀你们。
我醒了!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无我、无人、无众生啊!”
此念一起,体内妖火竟自然褪去。
他夺取的灵能渐渐被这火煅烧纯净,再不沾染血气。
净灵幽火环身飞舞,那雷兽发出的电光自断。
他伸手一指,数朵白莲凭空而生,雷兽明显极为惧怕那火焰组成的白莲,嚎叫着退开数步,身子竟瑟瑟发抖。
虫背上那人见势不妙,急忙驱虫飞速离去,雷兽珍贵无比,若是有什么闪失,他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