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恒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老者从人群中缓缓走来,围观众人竟自动向两边让开,生生挤出一条供这老者通过的道路。这老者穿过人群,他身子略微佝偻,满头白发,拄着拐杖,身后站了一排武士,那些武士个个目光炯炯,身强力壮。
他先是打量一番阳恒,才瞧了瞧毫无声息的加尔文,一大摊鲜血甚是醒目,人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心底黯然,看来孙子确是性命不保。他默不作声,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周围人群一时都安静下来,便是那好事之徒,也不敢说话。
这老者便是加尔文的爷爷,瓦尔兹家上代家长,克里斯托弗·瓦尔兹。据说这人青年时代便是瓦尔兹家的领军人物,继承打家劫舍的传统事业,乃是索尔原野远近闻名的强人。
后来不知何种原因,突然不再做强盗生涯,转而进入茂密森林,与兽类搏杀起来,杀掉的野兽剥皮取肉,将毛皮运回城里,反倒渐渐催生出毛皮加工业,毛皮也逐渐成为图鲁城的特产,说起来图鲁城以毛皮加工为生的家族多半都托了他的福。
这人可以说是活着的传奇,图鲁城不少年轻人儿时都听过他的故事,直到他年岁渐长,少有外出,年轻一代便难以见他。刚才瓦尔兹家族武士声称加尔文被打死,便有与瓦尔兹家交好的人飞奔去报信,这常年隐居的老者才匆忙赶来。
克里斯托弗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持剑的死于剑下,打猎的亡于兽口,先抬回去吧!”
阳恒急忙道:“且慢!容我先看看。”俯身便去探加尔文的鼻息。
瓦尔兹家的武士都怒目相向,喝骂起来,脾气暴躁的握住剑柄踏上一步,只待老爷一声令下,乱剑便将这仇敌杀死,就是围观众人也觉得着实过分,难道你生怕没死透,还要补刀不成?
阳恒此时顾不得理会这些人,加尔文确实已没了气息,他不死心般的又翻过加尔文身体,让其平躺在地,去摸心跳。他这番举动在旁人眼里简直是对死者不敬,杀了人还亵渎尸体,真是罪大恶极、丧心病狂,莫说瓦尔兹武士目眦欲裂,就是围观众人也是嘘声四起,叫骂不休。
阳恒却不理不睬,他摸到了加尔文极其微弱的心跳,这意味着人还没死,他急忙掏出神辉宝具,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神恩,这如何是好?
克里斯托弗见惯了大风大浪,看他掏出神辉宝具,便猜到孙子可能未死,急忙叫道:“谁有神恩相借?瓦尔兹家必有重谢!”他不理家中之事已久,出来时匆匆忙忙,身上并未携带神辉宝具,周围都是跑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大多是小家族的成员,哪里会有神辉宝具。
阳恒见加尔文情况危急,在拖下去怕是回天乏术,反正这人若是死了,这笔账无论如何都会算到自己头上,不如冒险一试。他握住加尔文的右手,引动神念向加尔文体内探去,神念顺着加尔文的经脉流动,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经脉图。
他心底蹦出一句话:“心脉受损,任脉微有碎裂,肺部出血,多条经络淤阻,性命就在顷刻之间。”
他思量一番,便将神念缓缓由太阴肺经向加尔文体内输去,那神念顺着经脉缓缓流动,加尔文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他见有效,急忙抓起加尔文左手,这边则将神念顺着少阴心经流转。
如此一来阳恒已将加尔文扯起坐好,两人面对面而坐,掌掌相对。他调动更多的神念输入进加尔文体内,顺着其受损淤阻的经脉不停循环,每循环一次,加尔文脸上便多分血色,眼见这法子有效,他不禁喜形于色。
哪知就在这当口,他觉得神念渐感不支,连日来的积累消耗一空,眼见功败垂成,他心有不甘,由丹田气海抽出一丝精气,缓缓向加尔文输去。
那精气甫一入体,加尔文便身子一震,竟睁开眼来,面露迷茫,待瞧见握住自己手的人,立马想起便是这人将自己打飞,然后吐了口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时只觉得胸腹间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喃喃道:“你...你...”
阳恒见他醒来,这一开口说话,输入他体内的精气竟有点不受控制,喝道:“凝神静心,不可说话!”
加尔文这时也明白他的用意,自己身受重伤虽是对方所为,但现在为自己疗伤,显然并非要杀自己,事关性命,自然配合。阳恒加大了精气的输入,将加尔文淤阻的经脉一一打通,又开始修补他受损的心脉与微微碎裂的任脉。
如此疗伤持续了约莫一顿饭功夫,阳恒已是满头大汗,待将他任脉修补完毕,体内再无大碍,便缓缓收回精气。
加尔文此时满脸红光,双眼微阖,面露微笑,一副极为受用的表情,忽然间那暖洋洋的柔和感觉消失不见,顿时浑身不自在,跳将起来叫道:“阳光呢?我身体里的阳光跑哪里去了?”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克里斯托弗走上两步,问道:“你没事了吗?”
加尔文这才反应过来,面露窘迫,见是爷爷问话,急忙躬身道:“回爷爷的话,我没事!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克里斯托弗摆摆手,向阳恒微微躬身致意,说道:“神眷者虽然打伤了加尔文,但也治好了他,想来之前不过是个误会,这件事就算了。”
阳恒盘膝坐在地上,抱守元一,恢复精气,适才他为加尔文疗伤,竟将他丹田的精气消耗了七八成,没想到修补经脉如此辛苦,杀人不过轻轻一拍,救人却难如登天。
他心里暗自苦笑,好在自己开辟气海,就算没有神念,运起截灵功也能自生精气,虽然恢复缓慢,不过也就是月余的功夫,若是像以前那般靠夺取神念,截灵养气,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难道再找一场全城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