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忘羡]蓝二公子暗恋史

049.赴死

  回到静室,蓝忘机从那只珍藏的木盒中取出魏无羡曾经写给他字条,与那符篆上的笔迹对比。

  虽只有四笔,但足以看出,这二者的笔迹和走势足足有七分相似,皆是魏无羡惯用的狂草,只是这张符篆上的字迹越发狂放一些。

  魏无羡写这些字条时,尚还是少年,如今字迹越发奔放狂放,也在情理之中。

  符篆上的血迹尚还算新鲜,可以辨别是活人之血。若这真是魏婴所绘,那便是说,魏婴……真的还活着。

  蓝忘机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欣喜之色,却又瞬间被一抹痛色取代,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心中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这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无论如何,事情尚未明了之前,不可妄加定论。

  他拿着符篆来到一座角楼前,这座角楼叫做“冥室”,四周墙壁皆是以特殊材料制成,篆有咒文,是蓝家招魂专用的建筑。

  蓝启仁已经在里面了,蓝忘机将符篆递给他,并说明此次所闻所见之事。

  二人几番测验,证实了蓝忘机心中所想。

  此符,招邪。

  【 “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忘机沉默半晌,蓝启仁见他想得出神,道:“忘机,你可是知道什么?”

  蓝忘机道:“……尚未得出定论。”

  他实在无法将魏无羡和监察寮内那阴森残忍的画面联系到一起,在他心目中,只要见到那少年的笑颜,任何心魔都能被驱散,再平静的潭水,都会为之激荡。

  蓝忘机心道: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怀疑他。就算有可能是我,也断不可能是他……

  第二日,蓝忘机片刻不歇的赶回崇阳据点,沿途经过江陵、沔阳、竟陵,也都能听闻当地出现惨死怪尸。这些尸体无一不是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都品级颇高,修为了得。然而,全部死状凄厉,死法花样繁多。

  蓝忘机去这几处监察寮查探,情况和前天晚上所见如出一辙,满地都是那招阴集煞的符篆。

  岐山温氏固然作恶多端,但如此手段却也是有违人常,看到此情此景,他本应当心生排斥,却莫名有些担心绘这符篆的人会贫血。

  与此同时,温晁已经带领大队岐山温氏的高阶修士躲进了莲花坞监察寮。

  那日温旭惨死,头颅被挑于阵前,温若寒大怒,温晁趁机打着要出来为他大哥报仇的旗号,也被放了出来。

  温晁被放出来,也没去河间增援,反倒带着大队人马赶赴荆楚一代。

  他被软禁多日,每天都在不断做着一个噩梦,如今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去一探究竟。

  沿途,关于岐山温氏被厉鬼诅咒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但凡被温晁听到的,管你是修士还是平民百姓,一概格杀勿论。

  江陵监察寮中,尸堆成山,死状凄惨,而且死法各不相同,却和他梦里所见惊人相似。

  温晁吓得浑身冒出冷汗,不敢在此多待,飞快命人转移,荆楚一代连失据点,如今唯有云梦莲花坞据点尚在,无处可去,只得硬着头皮住了进去。他们在莲花坞寮内贴满了驱邪符篆,却仍然胆战心惊,到了深夜也不敢合眼。

  温晁把手中的信报揉成一团,砸了出去,恨声道:“什么射日之征,狗屁射日,想把太阳射下来?做梦!区区几个叛党余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温旭也是个脓包,居然被聂明玦斩了脑袋,简直丢尽了我岐山温氏的脸!”

  一旁的王灵娇正在给他倒茶水,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就连茶水已经溢出没有察觉,显然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温晁不耐烦地道:“诶诶诶!你这个蠢女人,最近究竟撞了什么邪?”

  王灵娇闻言一惊,一把抓住温晁的衣袖,道:“温公子,我……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啊。我觉得……咱们当初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他被扔进乱葬岗里,会不会没死啊?他会不会……”

  温晁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不止,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之前派过多少批修士去清剿乱葬岗?有一个回来过吗?他被扔在里面,只怕是现在尸体都烂得臭过一轮了。”

  王灵娇道:“死了也很可怕!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化成厉鬼,回来找我们……”

  她说着,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魏婴坠下去时的那张脸,那个表情,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温晁立刻反驳道:“死了也没可能!死在乱葬岗的人,魂魄都会被禁锢在那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可、可是……”

  “够了!”温晁道,“就算魏无羡变成鬼回来了,他也扛不住这么多道驱邪符!”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贴满了驱邪符的门窗被一阵邪风猛然吹开。

  王灵娇尖叫着躲到他的身后。

  “你这个贱人干什么?不就是点风声?!”温晁自己也吓得毛骨悚然,此时还有个一惊一乍的女人在一旁扰乱他心神,登时烦不胜烦,丝毫不顾床笫之情,一把将她推开,道:“你他妈能不能消停点儿,看着就来气。”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座监察寮内的门窗都是仙门专供,就算有风,也不可能被吹开,况且,这些门窗所开的方向,都是朝外的。

  总不能是屋内起风了吧。

  正在这时,一名家仆进来通报,道:“禀公子,发现叛党所在!”

  温晁早在这房间里待不住了,忙不迭往外走,嘴里气势汹汹的道:“在哪?马上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蓝忘机赶回到崇阳据点时,已是傍晚。

  江澄正站在城墙上瞭望远方,蓝忘机走过去,将那张符篆递给他。

  江澄接过符篆,道:“蓝二公子是说,这符有问题?这不就是驱邪符吗,能有什么……”

  说到此,他忽然顿住了,脸色露出惊愕之色,道:“啊……这符,好像多了几笔。”

  蓝忘机道:“嗯,四笔,人血所绘。”

  江澄道:“人血……符篆一般朱砂绘制,我还从未听说过人血绘符。这绘制手法如此阴诡,这符的效用怕是……与驱邪相去甚远了。”

  蓝忘机微微蹙眉,道:“正是。这张符,被逆转了。”

  【江澄道:“逆转?何为逆转?”

  蓝忘机道:“寻常符咒,驱邪。此符,招邪。”

  江澄愕然:“符篆——还能招邪?闻所未闻。”

  蓝忘机道:“的确闻所未闻,但,经测验,它确实有召阴集煞之能。”

  江澄接过那张符仔细端详,道:“只不过添了几笔,就倒转了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

  蓝忘机道:“所添共计四笔,乃人血所绘。整座监察寮的镇宅符篆,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

  江澄道:“那这个人有可能是谁?诸家名士里,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干这种事。”随即,他又道:“不过无论他是谁,目的和我们一致就行——屠尽温狗!”

  蓝忘机道:“邪气甚重。应是一人所为。”

  江澄哼道:“邪?这世上,还能有比温狗更邪的吗!”】

  闻言,蓝忘机微微蹙眉。

  不待他说什么,就有数名紫衣修士匆匆来报:“宗主,西北境发现岐山温氏剑阵!”

  江澄微微蹙眉,道:“吩咐下去,让老幼妇孺先退到安全地方!”

  蓝忘机紧紧凝视着天空,只见无数只带着火焰尾巴的羽箭蜂拥而至,势不可挡。

  不容多想,越是大难临头,他越是冷静如霜,飞快翻出忘机琴,随即铮铮两声弦响。

  这两声似是由人信手弹拨,甚是空灵澄澈,带着一股泠泠的松风寒意。漫天的羽箭仿佛被这琴声震慑住了,凝滞了一刹那。

  须臾,又是一声弦响,这次音调略高,穿云破空,带了两分肃杀。

  空中的羽箭纷纷折断,但却也只能档的了一时,人数和综合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蓝忘机自从容不迫,一声令下:“结阵。”

  姑苏蓝氏修士纷纷开启禁制阵法,可他们不过几十人,如何能抵挡温晁所带来的两千多名高阶修士?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恶战,也是必死之战。

  可在场的,没有一人胆怯。

  横竖都是死,不如浴血奋战,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有赚。

  江澄仿佛又回到了莲花坞被摧毁的当晚,周围的房屋燃烧着炎阳烈火,只是这次,他不再是无能无力的被绑在船上,不用再当懦夫。

  三毒、紫电齐齐绽放,不死不休。

  蓝忘机死守在城墙上,他的身后,是数名尚未来得及转移的云梦江氏幸存者。他满是是血,一身灵力早已耗至枯竭。

  忘机琴的琴弦已尽数震断,一双白皙的玉指也沾满了鲜血,顺着琴身一滴滴坠落到地上。

  眼中,却仍是波澜不惊,哪怕连视死如归的愤恨也几乎看不出来,平静、冰冷,一如寻常。

  不多时,江澄被擒,温逐流一直盯着江澄,眼中有疑惑,随即又是了然。

  这时,温晁那油腻的笑声响起,他道:“蓝湛,我劝你不要再挣扎了,魏婴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你们死了,正好可以下去和他团聚。”

  闻言,蓝忘机怔住了。

  江澄猛的挣扎起来,怒不可竭,道:“你什么意思?!”

  温晁冷笑道:“哼,听说,你们还一直在找他?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翻破了天,也没可能。”

  蓝忘机只觉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了一般,本就是勉力支撑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就算面临死亡也不曾动容的他,此刻却感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他咬牙切实,近乎绝望的道:“魏婴……在哪里!”

  温晁仿佛早就在等他们谁问一问这个问题,随即疯狂的笑起来,道:“魏无羡早已被我扔进了乱葬岗,只怕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哈哈哈哈哈哈……”

  理智是什么?教养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蓝忘机面如死灰,疯了一般冲向温晁。

  此刻他仿佛化身厉鬼,一双浅色的眸子染上了血色,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与这温狗同归于尽,哪怕万劫不复。

  杀杀杀杀杀……

  可是,有温逐流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琴碎了,蓝忘机被温逐流一掌推出老远,却并未感觉到有多痛。

  也不知是他此刻心已死,感觉不到疼痛,还是温逐流手下留情。

  蓝忘机的脑中一片空白,双目无神,仿佛已经没了灵魂一般,无力的从空中坠下,却并未感觉到该来的撞击。

  身周被一团团黑色雾环绕,一只只乌鸦围在黑雾周围扑腾着翅膀,将他轻轻放回地面。

  回过神,只见周围那漫天的炎阳烈火不知何时变成了阴森的绿色,火焰的温度,也早已散尽,被一阵阵透骨的阴冷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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