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这辈子只学过人类的修行法则，妖类的……呵呵！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身体素质是变强了，他不能运用，还是白费功夫！看着瓷白如艺术品的双手，曲昀烦躁地拢了拢头发，却在触摸到及腰的长发后，更加暴躁了。

　　说实话，曲昀很少有这样的急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他曾经想过，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能站在原地等着高个子“顶天立地”，怎么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这般……情状了呢？

　　“抱元守一，平心静气……”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本该是他的声音的！

　　不过曲昀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对，乖觉地听着对方的口诀，开始宁心静气，这具身体……有古怪！

　　又是一个昼夜过去，曲昀缓缓收功，轻轻吐露一口浊气，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海天一线之下男子修长的身影，这具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心里难得还有些气闷，却已经好多了，海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他缓缓开口，道：“你的身体……”

　　“你听说过凤凰浴火吗？”

　　曲昀猛地一怔，却是半响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祖凤生孔雀和大鹏，按理说，孔宣并非凤凰，虽然保持着凤凰龟毛的生活品行，但孔雀就是孔雀，即便是祖凤生下的孔雀，那也是孔雀，与凤凰完全是两个物种。既然不是凤凰，那便不存在凤凰浴火重生一说。

　　那么……“你早知今日？”

　　却是并未否认，而是换了种说法：“你知道吗，凤凰浴火的时候，简直美极了！”

　　这个疯子！曲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在那之前，帮我好好保存我的肉身。”这个时代，若要“浴火重生”，实在是太难了。

　　这具肉身，到底还是改舍的。

　　既然该舍的，便不要留恋，送人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而他孔宣的纪念，却并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拿的，他不过就是瞧着这小天兵有些顺眼，随手予人罢了。

　　第78章 与君笑谈

　　“你真是个疯子。”

　　闻言，孔宣就笑了，不是那种张狂肆意的讽刺笑容，而是畅怀舒达的大笑，放在曲昀的脸上，竟然有种奇异的融合感。认识曲小将军的人都知道，曲昀外表绝对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对谁都挂着一分笑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但笑脸迎人永远都不会错。

　　但是这般舒快畅达的表情，却很少出现在曲昀的脸上，幼年颠沛，面具戴得久了，可能连曲昀自己都快忘记这般的笑容了。

　　所以看到自己的脸拥有这样的表情，刚刚还说人是疯子的曲昀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其实……他其实也想活成孔宣这样的，不用太过顾忌他人，随心而动，即便是错的，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一切凭心。

　　可是呢……曲昀忽而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好。”

　　明明没有任何的修饰，在场的两人却各自领悟，浴火重生呢！想来应该是极美的，看一场又何妨！

　　算是暂时性地达成了一个约定，曲昀抖了抖身上华丽的衣衫（羽毛），有些郁闷地开口：“这个怎么收起来？”走到街上他怕被人当成神经病啊？！

　　于是，曲昀的表情成功地取悦了某个大魔王。

　　末世以前，沿海的都市都是经济高度发达的，但末世之后，内陆的城市反而要更加发达。原因不过是末世之时，海里生物变异强大，沿海地带无法抵挡退居内陆，任由海底生物喧嚣罢了。

　　而等到末世之后，海底生物虽被驱逐，政治经济却早已转移，如今已然重建，却再无往日地位。不过即便如此，沿海城市的柔情和婉转依然被妥帖地保存了下来，想来大概是一脉相承的品性。

　　此刻，好不容易变幻了衣衫外形的曲昀就被孔宣拉着走在一个沿海小城镇的街道上，这个城镇还有个很美的名字——若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曲昀都没有到过若水镇，如今看着格外“复古”的街道，倒是有了几分怀念。

　　静谧的仿石板街，路边并没有太多的路人，如今正是下午时分，天气有些炎热，人一向都是比较少的，曲昀很庆幸，因为……天地间第一只孔雀的姝色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如今不能运用体内的妖力的曲昀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搭讪了。

　　呵呵！

　　“很好笑吗？”曲昀木着一张脸，坐在某个音乐酒吧的包厢里，对着对面笑得与他如出一辙的男人道。

　　孔宣很是自然地点头，道：“好笑。”

　　……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虽然可以不同吃饭，但看到食物总是开心的，幸好音乐酒吧也提供外食，两人点了两份特色的海鲜烩饭，不知是不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吃东西，总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曲昀抬头，正好落入孔宣的眼睛里。

　　“是不是觉得味道很是一般？”某位大明王很是优雅地吃着，细细咀嚼吞咽后，开口道：“不用太过惊讶，纯种妖族体内本就比较纯净，凤族更甚，这些个没有处理干净的自然……味道不好，习惯就好。”说着又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很是……欠揍。

　　曲昀……忽然就知道为什么会传出“非醴泉不饮”的品性了，合着是……不得不如此啊！传闻醴泉纯净剔透，灵力充沛且对身体大有裨益，洪荒的神仙们都以为是凤凰脾性高贵目下无尘，却没想到……

　　果然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是事实。

　　这个残念的世界。

　　……然后曲昀心里更加苦逼了，这世上绝对是唯美食与泡澡都不可辜负，美食已经没有了，泡澡……想想孔宣的火属性肉身，曲昀觉得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孔宣，曲昀默默地捂着胃，放下了勺子。

　　“孔宣”作为一个无证黑户，自然是不能使用终端的，所以曲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昀使用自己的身份付了钱，又买了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直到某位大魔王终于玩够了，才堪堪出了若水镇。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身份凭证的终端买单，那就……是另外一个计划了，毕竟他们不能老是地被动挨打，不是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蔚无疑是个合格的俊杰，在清楚了双方的能力和底牌（也许没有）后，他迅速地作出了判断，果断地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曲昀和杨戬这边。

　　不得不说，他虽然做事不地道，目标却是很远大的，要的不过是母星好罢了。所以不管是杨戬他们还是另外的一帮人，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并不是长生不老的神，3s的精神力虽然说得好听，却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了些许，也许从前他还未自己的能力沾沾自喜，但自从明若之地过后，就再也没有那种自傲了。

　　毕竟在那个地方，他的能力几乎被人踩在了脚底下，若非是有哪吒相救，如今他怕是已经粉身碎骨不复存在了。

　　“你要我做什么？”竟是出乎意料的单刀直入。

　　杨戬抬眸，反问道：“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听罢，叶蔚苦笑了一下，道：“确实，我大抵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幸好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并非惊动别人，不然可能连最后的这点都做不了了。

　　“你是不是在想以你的缜密那些人绝没有发现你到这里来的举动？”

　　叶蔚一怔，竟是说不出话来了，难道不是吗？

　　对面的男子似乎很是满意他的表情，仁慈地开口：“他们自然发现了。”

　　“而我要的，就是他们发现你的异常举动。”

　　这是一场试探，也是反试探，虽然不知道幕后操纵的人是谁，但……只要打交道，以他的能力找到幕后之人……轻而易举。

　　杨戬唇边泛起淡淡的冷笑，看得叶蔚冷冷地颤抖了一下，心想……和这样的人作对，大抵是脑子进水了。而他前段时间，确实也进了一回水，幸好如今已经倒出来了，他心里默默地庆幸。

　　第79章 关于年龄的秘密

　　这世上，永远是有心算无心最为简单，但若是无心之人足够强大，便是有再多的心，也是枉然。

　　看到杨戬的表现，叶蔚虽然猜不出对方到底在算计什么，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是真的不会太久，这可曾经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球将刮起巨大的“旋风”，而旋风过后，将是这颗曾经璀璨的星球崛起的时候。

　　饶是如他，想到此也是心旌摇曳。

　　正是此刻，他心中无比明确地肯定——这些人包括哪吒，都远远不是他所能够招惹的。

　　明白这点，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然陡然有种莫名的落寞感，就像是在沙漠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同行的伙伴，还没高兴几天却发现伙伴并不是像自己一样深陷困境，只是闲庭漫步陪他一段的路人而已。

　　叶蔚离开的时候，是哮天犬送他离开的，走到门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将口边的话问了出来：“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面对外人，哮天犬还是能够撑撑场面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值得那些星际的老家伙这般算计？明明知道知道太多并不好，但是……理智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你回去问哪吒好了，如果他肯说，那就是事实。”似乎是已经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的回答，叶蔚一问，哮天犬就脱口而出。而事实……自然也是模拟过的，他心里也有些惊讶，为什么曲昀会知道这位会问这个问题，脸上却是耿直的笑容。

　　叶蔚一楞，转而快速地上了能源车，最终绝尘而去。

　　若是他能够向哪吒开口，就不会问一个并不熟悉的外人了。天之骄子叶蔚终于尝到了挫败的味道，却无法言说，因为这种挫败，并不是他努力了奋斗了就可以抹去的。

　　恨恨地擦了擦唇角，再次抬头，已没有刚刚的迷惘。

　　——————

　　曲昀其实并不怎么懂得勾心斗角，也并不喜欢勾心斗角，如果可以，他更加喜欢明刀明枪，只是可惜……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总是软刀子更加见人心。

　　出了若水镇，暴露完行踪，曲昀和孔宣自然没有离开这个小镇，还要守株待兔，自然不能离开。

　　只是……没有事情做，明明两人也算是相处了许久，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尴尬，也许是互换身体的缘故。曲昀想了想，刚要开口，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曲昀，你在紧张什么？”

　　曲昀抬头，就落入一双星眸中，这双眼睛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带着几分撩拨之一，所以他很怂地又撇开视线，顺溜地开口：“我如今无法运用你的灵力，若是那些人前来，我大抵只能自保。”

　　尽管说得很顺溜，但……某位大魔王依然挑着眉调侃：“曲小将军是不相信本座肉身的力量吗？”以他的了解，这个星际即便是最厉害的机甲开过来，也绝不会对他的肉身造成多大的伤害。

　　曲昀一噎，才想起妖族肉身的恐怖，心中却不愿对方控场：“并非，而是对方既然能够使人掌控你的肉身，我便有理由担心了。”

　　说道这个，几乎是孔宣的痛脚，被人这般算计，他的笑容都无法维持，似是阴险一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语：“那曲小将军便看着我行动好了。”

　　这种狠厉，曲昀在心中默默地给对方点了一排蜡烛，毕竟当初西方算计孔宣也吃了一个闷亏，如今……他开始担心母星是否有这个承受力能够承受来自孔宣大魔王的怒火。

　　不过“你我身体互换，你的五色神光？”

　　孔宣左手一翻，一道红光闪过，昭示了他的势在必得。

　　……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曲昀也感受到了灵魂与神弓之间的联系，他心下安定，不再说话了。

　　若水确实很漂亮，带着星际与古老文化的融合，两人走到镇子的历史博物馆，了解到这座镇子两百年前地球初初加入星际联盟时，一位将军为爱妻建立的，据说那位将军夫人的名字就唤作若水。

　　传闻这位夫人很喜欢古地球文化，收集了许多古地球的资料，但那时候末世刚过，百废待兴，人力有限，即便是将军夫人，能够搜集到的东西也十分有限。镇子中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将军与将军夫人极为恩爱，却因为将军十分忙碌而冷落了夫人，但将军夫人却并不怪责丈夫，而是在关心丈夫的同时，寄情于古地球文化。

　　只是……到底是寄情，将军夫人本就敏感多病，将军为国为家，时间一长，将军夫人便因为一场故意设计的事故死去了。将军大恸，在报仇雪恨后，本想要殉情的，却在收拾夫人的遗物后，改了死志，造了这座仿古的若水小镇，辞去官职，了此一生。

　　故事很美，却终究是故事。

　　什么故意设计的意外？将军夫人又如何死去？都没有交代，曲昀觉得这个故事更像是后人为了附和这个小镇的名字，杜撰出来的。这个真实数据不可考，但江南一带仿古小镇的格局，确实是从这个小镇开始蔓延开来的。

　　只是末世的时候，古代的资料缺失太过严重，造出来的小镇格局看着，曲昀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而这种别扭，醒来孔宣比自己感受更为强烈，毕竟这位……绝对是土生土长的远古族类。

　　若水这个镇子并不大，两人很快就将整个镇子都转了一遍。

　　已是入夜，白日里开放的博物馆已经打开了透明的保护罩，昭示着已经关闭了会馆，两人却形同虚设，仿若无物地直穿而过，站在中央的展厅里，静静等待着。

　　忽然，一阵微风追过，曲昀抬头，便看到夜色深处落下一朵红到艳丽的花朵，这种花朵他曾经在地狱的黄泉边见过，在那里，这种花朵开得肆意，大片大片，惑人心目。

　　如今，这花朵却从天而降，昭示着对方明晃晃的杀意。

　　暗夜中，孔宣抬眸，懒懒开口：“曼珠沙华？我出生的时候，这东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用炫耀你有多么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