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这里。你是真不知道上次你在这里做下的事情,让组织对你有什么评价吗?”夜影的表情不可见,只有声音中满是无奈。“你应该庆幸我们在这里暂时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准备,否则等着你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捕杀。”
“有什么评价还能比准备捕捉回去做实验更差?”仁爱之剑笑了,又转身重新坐下。“我当然知道你没什么准备,要不我也不会来这里自投罗网了,今天机会难得,说不定是我们最后的聊天机会,不来坐下来陪我多说几句?”
“……什么捉回去做实验?”夜影没有动,只是问。
仁爱之剑哼了一下,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你把脸藏起来这其实是一个坏习惯。你以为这样别人看不到你的表情了,就没有锻炼说谎的技巧和心态,但是这些细节从你身体反应和语气上照样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来。不要紧张,我并不介意,这只是个计划而已,而且只是你背后的那些蠢货自以为是制定出来但却永远不可能成功的计划,和你的关系并不大,并不影响我们私人之间的情谊,我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天的。”
“……”半晌的沉默之后,夜影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获取到我们组织的任何资料……”
“南方军团这种贵族利益联合体想做什么,能做什么,还用得着去查吗?”仁爱之剑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优越感,如同在藐视一群连裤子都没见过的原始人。“只是我比较好奇,奥术学院那两个学生应该已经只剩器官组织浸泡在溶液里了吧?不知道你们计划把我抓捕之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待遇?还是切成薄片留起来慢慢研究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执行,不关心组织的计划和研究什么的。”夜影的声音变得冷漠下来,不带丝毫情绪。
仁爱之剑却好像是又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一样,笑嘻嘻地说:“知道吗,你不只是不适合什么计划什么研究,就连作为一个秘密组织的执行人员也是不合格的。其实对于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南方军团做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丝毫的证据,但是你的反映和话语完全替我证实了。这样容易就中了别人话里的圈套,你的心志可远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老练,至少也是个训练不合格。”
“你……!”夜影的身躯一震,她头脸周围的黑暗陡然扩张,连同整个人都化作了一片不断蠕动的阴影,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但仁爱之剑就像没看到一样,依然老神在在一脸轻松地坐在软垫上。
终究这片黑影还是没有做什么,只能重新凝聚成夜影的身形,她有些丧气地坐到仁爱之剑的对面,用带着几分恨意和不甘的口气问:“既然你知道了这些,还敢到这里来?”
“为什么不敢?”仁爱之剑的神情完全是面对一群一口唾沫就能淹死的蝼蚁。“你们在奥罗由斯塔最强的打手上次已经被我一拳砸成了废人。当然召来几个大法师花个几千万奥金布置一套八九十环连锁奥术陷阱什么的还是有可能对付我的,但在奥罗由斯塔里你们敢有这么大的动作么?你们和战神殿的鬼名堂,有不少人都看得很明白,一旦把企图和计划暴露在明面上战神殿立刻就会遭到所有神殿教会的排斥。何况我主动到这里来,你们又怎么会有布置的时间和机会?”
“……”夜影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悠悠地说:“看来小艾瑞亚那个蠢货对你的评价完全是错的。他觉得你是个不理会利害关系,只凭冲动和西方古怪文化观念行事的半疯子,狂人。但现在看来完全是错的,你也许比谁都精明。”
“哈哈哈哈,爱与正义的真正智慧,岂能是那种只知道摸小男孩的屁股的鼻涕虫能理解的。那你赶快把这个新发现汇报上去,那不是大功劳一件?”
“别开玩笑了。我非常乐意看到那头恶心的肥猪栽个大跟头,如果你能干脆把他顺手给干掉,我绝对是最高兴的几个人之一。”夜影冷冷地回答。她也干脆伸手拿起了一瓶酒,只是斟上一小杯,却是仰头一下全部倒进嘴里。“我跟你明说吧,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我就是反对的。我的建议是把你吸纳进组织,让你成为自己人,他们的计划只是作为备用的而已。但是你看起来没有合作的意思,也显得太难以掌控,军团上层最后才不得不把他们的计划提上来。至于那几个奥术学院的小家伙,很遗憾,既然他们家族中没有人在军团上层,那么从他们经历过你的那个祭典过后,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呵呵,那么我好像应该感谢你的善意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很有趣而已。”夜影翘起了腿。她的双腿笔直而修长,如同大宗师浸淫一生磨练出的描绘人体的雕塑,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展示生命力和肉体美的诱惑,可惜对面的仁爱之剑连瞥都不瞥一眼,好像那是两条随手捡来的树枝。“能让我觉得有趣的人可是很少的,让你成为实验室上的肉片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想多看看你倒地能干出些什么样的有趣的事来。”
“哈哈,那你好好等着吧,保管让你大开眼界。”仁爱之剑站了起来,微微伸了个懒腰,全身发出一阵炒豆般地爆响。“那么作为我们曾经合作过的情谊,还有你对我的善意的报答,我提醒你千万不要听从那些白痴军团上层的命令站到我的对面。”
夜影懒洋洋地把翘起的双腿换了个姿势,说:“你放心,那头肥猪只是我名义上的上司,我不愿意他也指挥不动我。上次他是耍了个花招把我调去其他地方了,否则我不会让他带着那团肌肉棒子一起胡来。”
“……嗯……”仁爱之剑皱了皱眉,似乎考虑了一下什么,再开口:“那么你能脱离南方军团吗?”
“什么意思?”夜影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禁地笑了,嗤嗤的沙哑笑声像是暗夜中什么动物在啃噬树叶。“你难道想招揽我?”
“如果你能跟随一个代表了正义和真理还有爱的战士,那岂不是天大的幸运么?”仁爱之剑又叹了口气。“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是理解不了这种幸运的,所以我也不强求。我只是觉得作为今天在你身上求证了一个猜测的感谢,有必要指点你一条明路。南方军团这种拿无辜少年做实验器具,胆敢对正义和爱的战士打歪脑筋的邪恶势力,肯定只能在历史的车轮下被碾成粉末,你身在其中难免收到波及,不如找个机会跳出来?”
“呵呵……”夜影低声笑着,可能是极少有机会这样笑的缘故,她的笑声很难听。“就只是这样而已?”
“当然,我也对你挺好奇的,也觉得你挺有趣的。”仁爱之剑也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之后,我就和南方军团不死不休。你如果还身在其中,就算你身份特殊可以不听调遣,至少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聊天了,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你不妨仔细想想,南方军团到底又能给你什么呢?这种利益结合体运转起来已经不是凭个人意志驾驭得了的了,说不得其中的领头人都是身不由主,而且他们做的事太大太危险,自取灭亡是迟早的事而已。”
夜影不再笑了,也不说话,整个人都沉浸在身周那一团黑暗中,仿佛被这气息所浸染不可自拔。半晌之后她才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几分慵懒和无奈地说:“算了吧,我和军团的关系不是你这种外人能理解得了的,你也无需花心思来离间了。你可能并不明白军团的真正力量有多么强大,不客气地说,真正要来硬的,这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抵挡得了。兽人能够存在,也只是军团需要他们存在而已。”
仁爱之剑无奈地耸耸肩。
顿了顿,夜影继续说:“……虽然你既自大又无知还不知所谓,不过能知恩图报,这也是不错了。如果你觉得在我这里骗到了消息让你良心稍稍有所不安,那么就用一个消息来换吧。刚好我有一个比较头痛的任务,是需要打探一个情报,这个情报你肯定清楚。”
仁爱之剑微微意外:“哦?你想知道什么?按照你们在奥术学院玩弄出的手段来看,你们的手脚和耳目可都是很厉害的,居然也有需要我的情报的时候?”
“那个叫做菲尔・费尔南德斯的德鲁伊的情报。”夜影说。“这家伙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一个元素大德鲁伊,理论上来说确实是有可能一直隐居避世默默无闻的,但他的年纪……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而且他居然还声称自己是真红家族的血脉,现在已经赶去真红领去做血脉鉴定仪式了。这应该是一个有什么企图的家伙,但我们现在完全打探不到他的任何情报。唯一的线索就是你了,他可是跟着你们一起来到奥罗由斯塔的,而且你还说他是你手下……你可别告诉我那家伙是你们捡来的。”
“……你还真说对了,那家伙真是我们捡到的……”仁爱之剑表情怪异地看着夜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家族(一)
赤红山脉在奥罗大平原东南蜿蜒曲折,向下包围出一个大致椭圆形的盆地,这里就是赤红家族费尔南德斯的领地,赤红领。
在奥术帝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奥术王国的时候,世代统治这里的真红家族费尔南德斯就率先向奥罗格林献上了忠诚。当时这个决定在费尔南德斯家族内部是引起了极大的分歧和动荡,甚至还造成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内部清洗,在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之后才决定下来。
从后来的发展来看,当时这个决定绝对堪称英明。奥罗格林皇室得到了他们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盟友,也展现出了应有的慷慨和大度,帝国建立之后立刻敕封费尔南德斯家主为赤红大公,赤红山脉之内加上山脉方圆千里为赤红公国,同时费尔南德斯家族还成为和帝国皇室通婚的首选外姓家族。从此以后,费尔南德斯家族一直是帝国历史中最为顶尖的姓氏之一,真正地堪称与国同休。
而在帝国陨落,奥术皇族被屠戮一空,奥罗格林的名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后,费尔南德斯隐隐就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为高贵显赫的姓氏。虽然此时随着世事变迁,帝国这个概念变得很微妙起来,其他家族也许明面上并不会承认,真红家族也不会将这事挂在口头上,但作为和奥术皇室联姻最为长久的家族,这种地位的优越感确实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头。
能让费尔南德斯家在众多家族中独占鳌头的当然不只是区区的虚名。赤红公国与帝国同存数百年,积累下的底子深厚无比,就算在战争中同样也受到了重创,所属军团十不存一,连真红大公都连同所在的浮空城一起陨落了,但赤红公国却不至于像奥罗由斯塔一样直接遭受异族联军的冲击而烟消云散。当时还是有两个精灵氏族军队杀进了公国内,临危受命执掌家族的费尔顿公爵立刻命令将所有公国内的异族奴隶释放出来并双手奉上,同时亲自上阵号召所有家族法师乃至领民们严阵以待,精灵军队才只是随便捣毁了一些奥术设施之后退去。
这样下来,赤红公国的根本终究是大体保留了下来。费尔顿公爵以哀悼帝国和皇室的名义,宣布废弃公国之名,将赤红山脉外的所有得自帝国敕封的领地和利益全部放弃,重新收缩回盆地之内,韬光养晦。时至今日,费尔南德斯隐隐已经算得上是后帝国时代的第一世家,位于赤山山顶的那一座真红宫殿,遥遥俯瞰着东北方大平原上的芸芸众生。
今天,真红宫殿很热闹。费尔南德斯家族很庞大,但是常驻真红宫殿的一般来说只有费尔顿大公爵而已,寻常时候这里往来的人并不多,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不时有奥术浮空载具飞来,运用飞行术的高阶法师更是不少,一时之间宫殿上空人来车往,络绎不绝,连远处谷地中的领民们都能看到。
“今天是怎么了?赤红宫里来了这么多人?”
“……是不是什么节日,比如公爵大人的生日什么的?”
“蠢货,公爵大人的生日难道我们不用庆祝吗?上次你都喝吐了三次吧?”
“哈哈,公爵大人请我们喝的美酒,平时间哪里能喝到。所以我就是盼着这一天啊。”
“那也还有两个月……今天应该是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希望公爵大人身体健康,祝赤山永远巍峨,真红常在。”
“赤山巍峨,真红常在。”
相对于其他地方贵族领主们和领民之间的关系,赤红领中的百姓对费尔南德斯家族是相当信赖和忠诚的。这得益于真红家族在这里绵延上千年的稳固统治,还有费尔顿公爵在上位后采取的一系列亲民措施,放弃盆地之外的封地,将所有的资源全部集中在了盆地之内,大幅削减领民的赋税,这使得随后的饥荒和灾祸都没有其他地方那么难熬,偶尔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还不忘和领民们一同乐乐,数十年下来,赤红领的百姓们已经理所当然地视这位公爵大人为自己值得效忠的君主,这在帝国贵族间可是绝无仅有的孤例。
而现在,这位备受领民们爱戴的公爵就在真红宫殿中,笑得像是朵花一样,看着络绎不绝地人们在大厅中穿行。
如果仅凭外貌,费尔顿公爵看起来可丝毫都没有作为真红家族掌舵人所该有的气度,他又矮又胖的五短身材,圆而显得有些夸张的五官带着些呆气和偶尔一闪而过的狡狯,即便穿上了定制的华贵礼服,带上金灿灿的假发,也活脱脱地只是个乡下土财主的模样。
而今天这个土财主笑得就像是白捡了一百斤奥金一样,圆圆的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看着远处从宫殿外携手而来的一男一女,仿佛看着两座金山正在走向自己的腰包。
“公爵阁下,请矜持一点,不用笑得那样开心,孩子们看着呢。”坐在旁边的临山公爵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作为费尔南德斯家的另一位巨头,他的装扮和外形更符合一位位高权重的帝国贵族该有的模样。他身材高大,容颜深邃,声音低沉,喜怒不形于色,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极有城府的大人物。
“有什么关系?”费尔顿公爵张了张眯成缝的眼睛,马上又重新眯了起来。“这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嘛,看,我们家族又多了一位优秀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德鲁伊,这可真是罕见啊。”
“还需要经过鉴定之后才能确定他是不是一位真正的费尔南德斯。”临山公爵面容古井不波,无喜无忧。
“我看一定就是,根本就不用什么鉴定了,一个德鲁伊还会在这上面撒谎吗?”费尔顿公爵双手一拍,一边嚷嚷一边朝着远处一指。“你看看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比我这花了五万多奥金的头发还要耀眼还要明亮,这难道不是高贵血统的证明吗?除了费尔南德斯家族,哪里还有人继承了高贵纯正的奥术血脉呢?啊,看看他是多么的英俊,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呢?难道他不怕被我卖去妓院吗?哈哈哈哈。”
临山公爵不再说话。虽然这么多年过来了,但对于这位费尔顿公爵那种乡土气他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除开这周围的环境抛去那身衣衫,他完全觉得旁边坐着的就是个混迹于街头巷角的黑帮混混,还是最底层的那种。当然临山公爵实际上并没有接触过这种社会残渣,只是觉得那种最为低俗和卑贱的姿态和气质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这可并不是胡乱的污蔑和贬低,这位费尔顿公爵在坐上这公爵位置之前,确实是铜河港下城区的一个黑帮头子。作为上一位费尔顿公爵数十个私生子之一,这也是混得相当尴尬的,不过在当时形势陡然直转而下的神怒之战中,费尔南德斯家族短短一周时间先后六位公爵八位侯爵十几位伯爵相继战死,中央大平原帝国军队的一泻千里导致了从公国中派出去勤王的队伍如同排队待宰的鸡鸭一样被异族联军屠戮,越是身份高贵的奥术贵族异族们越是不会放过,几乎是前一位公爵刚刚战死后一位继任者又跟着被杀,等异族联军压到赤山盆地外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敢跳出来继承那些平日里梦寐以求的宝座了。
只有这个家伙,当时还是个黑帮头子的亚当斯・费尔顿居然还在上蹿下跳,想尽办法在家族长辈们面前展现自己所谓的力量和人脉,以求自己能更上一步。这时候费尔南德斯正群龙无首,谁也不愿意去继承那些个注定要掉脑袋的爵位,匆忙之间才把他给抬了上去。
只是后来的发展让所有人都瞪出了眼珠子,这个黑帮头子在多年街头巷尾锻炼出的生存智慧不止保住了他的脑袋,还带着整个赤红盆地度过了最大的危机。向野蛮的异族屈服献上奴隶,放弃公国的称号放弃帝国敕封的领地,这可是任何一个稍有荣誉感的贵族掌舵者都不可能下达的命令。
而等到危机渡过,其他人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家伙换下来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这个黑帮头子居然就趁着掌权的这段时间拉拢提拔了不少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借着这侥幸得来的成功所带来的巨大声望,居然就彻底坐实了这个位置。黑帮头子确实粗鄙难耐,确实油滑卑微见风使舵,但在对权势的渴望和心狠手辣方面可也不输于任何贵族。
所以对于这位备受领民爱戴的真红大公爵,其实在家族内部高层中倒并不是那么的受待见。他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却完全不在意,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这时候,外面的一男一女已经走进了大殿,接受所有人的瞩目,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其实就算抛弃这原因,这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两人都很年轻,男的俊朗无比,女的明艳不可方物,如同从最高明的幻术师营造的梦幻中走出来的人物。那些原本应该目不斜视的侍卫们都情不自禁地把灼热的目光投射到这两人,尤其是那个女人身上,即便是再多的礼仪训练再严苛的纪律,在这样难以想象的美人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
相对来说,其他费尔南德斯家的人们的眼光就要显得复杂许多了,在他们的眼中这可不仅仅是两名英俊漂亮的年轻人,更是和他们的地位还有利益息息相关的存在。这些人的神态有的戒备,有的厌恶,有的贪婪。
“茱莉亚那个贱人从哪里找来的这个男人?不会是他的姘头吧?居然长得这样好看,见鬼,难道是和她一样是经过奥术改造的?”
“哦,不,这么完美的男人。看看那英俊的脸,看看那臀部的肌肉形状和完美的骨架,看看那步伐,我能想象出他的腹肌是如何的扭动的……不行,无论如何我也想要一个,你们谁知道他是去那里改造的,奥术学院吗?”
“别开玩笑了。奥术学院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听说是……”
“真的?哦,见鬼,那可不好办了……茱莉亚不是大张旗鼓地宣扬这个男人是个大德鲁伊吗?这难道也是改造出来的?”
“应该不行吧……不过也难说,毕竟那些家伙掌握的技术可是帝国时代的……”
“总之看起来茱莉亚已经把这个男人先收入她的囊中了,她这次带这个男人回来就是在向所有人展示这一点。”
“……这个女人的野心不小,不过她总不会觉得就靠这个男人就能让她再上一步吧?以她的出身她现在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她难道还不满足吗?”
“不知道,看来公爵大人要小心一点了……谁也不敢肯定,这个胃口越来越大的女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我很期待看到她被过盛的野心驱使干出些蠢事来,比如伪造一个德鲁伊的血脉来向家族彰显存在和邀功什么的……”
沿途走来,周围的窃窃私语传过来,有的只是些杂音有些则好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一样清晰可闻,不过茱莉亚并不在乎,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没有任何的能力,唯一擅长的就是靠着先人的血脉占据高位,一边嫉妒别人的才干和勤奋一边想尽一切方法去阻挠,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些窃窃私语不能让她脸上那笑容有丁点变化。
但是应该还是要顾忌一下并没有习惯的人,所以她轻声对旁边的菲尔说:“不用在乎周围那些烦人的话语,正如同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一样,这家族中的多数人都是腐朽的蛆虫。他们连野兽最基本的爪子和牙齿都没有,只会对觉得有威胁的存在喷射嫉妒的毒液,所以你不用在意。”
这种解释和劝说是很有必要的。这些人的话语不可能瞒过一个德鲁伊的感知。而如果让这个明显是刚刚踏足贵族圈的年轻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和心态,对她的计划来说影响是非常大的。幸好她事先早就有了预备,事先就描述好了这些可能遭遇到的嫉妒,还专门学习了一下德鲁伊最容易接受的说话方式。
“你放心。”年轻人脸上的微笑阳光依旧,丝毫没有被周围恶毒的言语所污染。“我能看出他们散发出的那些恶心扭曲的气息。他们不过就是风中的蚊蝇,连最小的气漩也无法掀动,自身的存在也不过依附于外界的力量,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只剩下恶心人了。”
“你明白那就最好了。”茱莉亚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这个笑容让她所散发的艳光更盛,那些凝视着她的人几乎都要看得呆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宫殿的正中,面对着上方宝座上的两位费尔南德斯家的巨头,茱莉亚屈膝行礼:“尊敬的大公,公爵,我带着真红家族流落在外的血脉回来了。”
“公爵,公爵,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公爵就行了。”费尔顿公爵的双手一阵乱挥,肥硕的脸上微有几分不悦,但是转而看向旁边的年轻人的时候,又变得满是慈祥和欢喜。“这就是你在信上所说的菲尔了是吧,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简直和我年轻时候有得比,我一看他就知道一定是我们费尔南德斯家族的人。年轻人,你还记得你的出身吗?”
“是的,在八岁之前我和母亲一直生活在斯坦德地区东部的一个沼泽村庄里,我只记得我母亲曾经说过我来自一个伟大的奥术家族。只是在我八岁的时候一场饥荒导致了我母亲被盗贼所杀死,而我则被一位路过的半兽人德鲁伊所收留,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斯坦德南方的森林里修行。”
“啊,真是可怜的孩子。”费尔顿公爵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斯坦德是在兽人草原的西北边界附近吧,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的族人还有生活在斯坦德那种贫困而危险的地方的,你的全名是……?”
“菲尔・落风・德拉斯特・莫里・费尔南德斯。”年轻人菲尔回答。
“啊,是莫里家那一系的血脉。他们的领地被异族所毁灭,至今也是荒芜一片,确实有很多血脉散落在外。那该死的战争。”
费尔南德斯在大陆上开枝散叶数百年,虽然已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姓,但暗地里流落在外的血脉也是数不胜数,说起来战争还只是个不大重要的偶然原因,为了继承权和利益而发生的内部倾轧才是主要的,被剥夺家族之名放逐去边缘荒芜之地终此一生是失败者的唯一选择。
当然对于杰出而又有能力的人才,回归家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费尔顿公爵问:“那么菲尔,你现在已经决定回归真红家族了吗?”
“是的。”菲尔回答。“我老师的灵魂在三个月前回归了元素疆域,我就决定踏入人类世界,因为我母亲的夙愿就是能够重返费尔南德斯家。这时候刚好有三个法师误入了雷霆部落的领地成为俘虏,因为我老师的原因,我和雷霆部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友谊,我就拜托那三个法师带我一起走出了大草原……”
“很好,很好。这真是一个足以被吟游诗人传唱几百年的励志故事,真红家族能屹立大陆千年不衰,就是靠着像这样忠诚伟大的家族向心力。”费尔顿公爵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难得地拿出了作为真红大公该有的姿态和话语。“特别是你居然还是一名德鲁伊,这可真是太难得了。在信奉元素自然之道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家族和血脉的荣耀,这能说明什么呢?哈哈,原谅我说句有些不敬的话,神明的光辉也不能掩盖我们家族血脉的力量。”
面对一个神职者,这样的话语确实是很不敬的,幸好周围叫做菲尔的年轻人并没有表现出他们所担忧的那种神职者的古板和不近人情,而是微笑着回答:“血脉和亲情是生命之神的馈赠,和永恒的四元素一样地伟大。”
“这真是我所听到的最棒的回答。”费尔顿公爵的脸都快笑烂了。“说起来,真红家族走出来的大法师数不胜数,但是德鲁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你能展现一下那种来自真神馈赠的力量给我们大家看看吗?”
菲尔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随着他的这一笑,宽广的殿堂上空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了数十个明亮的光球。
大殿中响起一阵由吸气声和窃窃私语汇合而成的音潮,能站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是受到了相当奥术教育的最基础的奥术师,高阶法师更是不乏其人,他们都能看出这可不是单纯用来照明的东西,体表带来的微弱酥麻感,还有那些光球之间不时跃动的小小光弧,都在说明那是饱含了巨大能量的球形闪电,每一个的破坏力都不下于一个战斗型五环奥术。
菲尔伸出了手,竖起了食指,上空那些闪电就像听到了命令一样开始旋转,然后全都朝着他的指间落下,数秒之后汇合成了一个巨大而耀眼的光球,就像一个无害而漂亮的肥皂泡一样静静地漂浮在他的手指上。
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一些,有些运用着侦查奥术的法师脸上开始有些不好了,这样庞大的元素能量,还有对这种能量如此精细的操纵力,几乎要超出他们的认知。
而这时候菲尔撮唇轻轻一吹,他手指间上漂浮的巨大球型闪电就在极短的时间里开始崩解,随后消失了。这个让不少人失色的危险元素之球在他手中就像一点烛火,一念可生,一念可熄。
这一下连临山公爵的眼中也是精光闪动,作为费尔南德斯家族的大法师之一,他的视界和眼光当然远超其他人,这样越过魔网展现出的非凡力量,即便是他也不敢小觑。
费尔顿公爵看不出什么来。即便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恶补,这个黑帮出身的公爵的奥术水平也只能维持在一个学徒及格线附近,好在他背后站着的一个老人附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一样连连点头,喜不自胜。
“真是精彩,厉害,厉害!”费尔顿公爵大笑着连连鼓掌,一边扫视着周围的族人,将他们或是震惊或是不知所措的表情收入眼底。“现在我代表费尔南德斯家族欢迎远方的游子菲尔・落风・德拉斯特・莫里・费尔南德斯回归到我们的大家庭中来。那么现在只需要在所有人面前通过血脉鉴定奥术,你就会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费尔南德斯了……”
“请等一等,费尔顿阁下。”一直静静地安坐在旁的临山公爵开口了。“这样是不是草率了一点?”
“怎么了?临山阁下。你觉得哪里草率了?”费尔顿公爵转过头来,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只是那双看似有些呆愣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
临山公爵却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莫测高深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意思是,这样优秀的一个年轻人,还是使用血脉鉴定奥术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你大概不知道,其实这个六环奥术是有可能出错的,不只是那些死灵系奥术可以在血脉上动手脚,还有一些生命领域的神术……”
费尔顿公爵立刻说:“临山阁下你请放心,我为这位年轻人准备的可是高达七环的血脉分析奥术,可没有那么容易出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