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喆语塞,心道这家伙怎么什么话都记得住?脑容量真是过于惊人。面对许靖枢的质问,他垂下眼帘,看着杯中的清水,淡淡地回答:“我乳糖不耐受,不能吃乳制品。那盒饼干里,放了太多黄油。”
“哦……”许靖枢若有所思,俄顷,又皱着眉头说,“可是,之前你在领秀城的餐厅里,和那两个女生吃饭。你明明吃了焦糖布丁,那个里面也有乳制品。”
他真是什么都记得住!许蕴喆早把奚蕾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被这家伙提起来。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许靖枢歪着头,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他了悟道:“啊,那个女生……那个和你一起吃布丁的女生,是你的前女友吧?”
“我靠。你上班不好好上班,专门偷看我吃了什么吗?”许蕴喆不由得烦躁起来,偏偏说完,便看见许靖枢肯定地点头。许蕴喆受不了地摇头,喝了一大口水。
许靖枢或许是感受到他的脾气,吐了吐舌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再说话了。
可是,在彼此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许蕴喆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许靖枢要点头,要承认对他的指控?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许靖枢已经在关注他了?
思及此,许蕴喆不禁汗毛倒立。他起身又倒了一杯温水,思来想去,回头问道:“喂,那天结账的时候,你让我签银行小票,是故意的吗?”
许靖枢转身,惊喜道:“你还记得那件事?”
看他的表情,许蕴喆便知道答案了。
“啧。”许蕴喆沉住气,默默地喝了半杯温水。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兔子被关在201室里,而刚刚走进这间房里的狼早在猴年马月就开始惦记他了。
不过,许蕴喆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一只只能任其宰割的兔子。
“哎,继续。所以说,那个女生真的是你的前女友了?嗯……她长得怎么样?很可爱吗?”许靖枢坐在椅子上,一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一边问。
“她长什么样?你当时没看见吗?”许蕴喆从头到尾都无法跟上许靖枢奇特的逻辑,脱口而出以后,又烦躁地说,“谁要和你‘继续’?快收拾!我要睡午觉。”
许靖枢眨了眨眼,问:“我在这里收拾东西,会影响你睡午觉吗?”
闻言,许蕴喆呆住。可他只呆了两秒,他在第三秒开始考虑自己是否应该直接去教室自习。
许靖枢努着嘴巴,思忖片刻,轻飘飘地说:“其实,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因为当时只顾着看你嘛。不过,她应该很可爱吧?否则,你也不会明明不能吃乳制品,还吃她的布丁。唉,看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许蕴喆听得眉尾神经质地抽了两下,可看见许靖枢的脸上突然出现怅然若失的表情,又不禁皱眉。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她那样的待遇呢?”许靖枢说完叹了一口气,耸耸肩膀,把相框拿回来,反扣在自己的桌面上。
许蕴喆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青筋正跳,因为他明显地看得出来,许靖枢正在做着极其夸张的表演。明明知道他在弄虚作假、故弄玄虚,可许蕴喆听见他唉声叹气,心里还是烦。
不多时,许靖枢又夸张地叹了一声。
“我吃了饼干好不好?”许蕴喆受不了地说,“只不过不能多吃而已。那半盒全是我吃的,你哪儿来那么多意见?”
听罢,许靖枢脸上的丧气荡然无存了。他定定地看着许蕴喆,突然噗地一声笑出来。在许蕴喆变脸以前,他忍住笑,说:“好。”
看着他发光发亮的眼睛,许蕴喆沉了沉气,直摇头。
许蕴喆把杯子里的水全喝进嘴里,起身要到床上躺下了。
突然,许靖枢问:“对了,既然你以前那么喜欢她,应该已经不是处男了吧?”
闻言,许蕴喆险些把没咽下去的水全喷在床上。他费力地把水全吞进肚子里,猛地转身,对着许靖枢无辜的脸,咬着牙说:“许靖枢,你存心想找打是吗?”
“我还是。”许靖枢说。
许蕴喆听罢呆住,这答非所问让他一时忘了发火,反而因为这句坦然的“自我介绍”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半晌,他哦了一声,上了床。
“我能坐你这里吗?”许靖枢看他躺下了,走到床边,问。
许蕴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请便。”
他笑着坐下,双手撑在床沿上,想了想,说:“原来你真的不是处男,我原本也不确定的。你别炸毛——”余光瞥见许蕴喆要坐起,他连忙解释,“因为你的个性,嗯……看起来应该比较保守?所以很意外。不过我不介意。”
许蕴喆心道谁管他介不介意?他抬起双手枕在脑袋下,瞟了许靖枢一眼,说:“我才以为你不是。”
“因为我在酒吧里打工吗?”许靖枢毫不在意地笑问。
他嗯了一声。
“晚上在酒吧打工,挣的钱多一些,不单单是兼职的工钱,还有客人给的小费。”许靖枢望着前方,“我需要很多钱,因为得去很多地方。可是我爸不让我去,所以只能自己挣钱了。”说完,他回头对许蕴喆淡淡地笑了一笑。
刚才看他说起打工的事,神情中有一种对远方的向往,又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恬然,这让许蕴喆忍不住好奇,他说起这件事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犹豫过后,许蕴喆问:“什么叫做‘得去’很多地方?为什么你爸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