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和他聊过几次。他是一个好强的孩子,可能还是认为只要通过努力就能够取得进步吧。”班主任遗憾地说。
许蕴喆听得心里发凉。
班主任摇头,唏嘘道:“他的压力肯定是有的吧,虽然之前我每次问他,他都说没有关系。啧,”他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许靖枢那小子,我说的话他半句也没听进去。”
什么?许蕴喆一时听懵了。
“哦,没什么。”班主任摆摆手,说,“倪宗诗的事也好,谭学松的事也好,你都别放在心上。现在是紧要的关头,你一定要对自己有把握。虽然听起来非常残忍,不过优胜劣汰就是自然界的规律,不适应的、没进化的,会被淘汰。这才公平。倪宗诗已经申请去平行班了,希望他到了那里,压力可以不那么大。”
许蕴喆听罢心里咯噔了一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问:“他要去平行班了?”
班主任沉了沉气,肯定地点头,说:“明天咱们班换座位,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同桌。这回……唉,我再安排吧。”话毕,他向许蕴喆使了个眼色,允许他回教室,“帮我把许靖枢叫出来。”
许蕴喆窘然,转身从后门走回教室里。
班主任曾经和许靖枢说过什么话,他没有听进去呢?这和倪宗诗有什么关系?
许蕴喆疑惑极了。他走到许靖枢的身边,意外地发现这家伙居然正在修改阶段考试卷上的错题!虽说这件事许蕴喆早在发试卷的当晚就完成了,而许靖枢却是在三天以后才做这件事,不过看见他竟然在学习,这真是让许蕴喆意外。
许靖枢发现他走近,转过身看他。
“班主任叫你出去。”许蕴喆说完,径自回座位了。
望着许蕴喆的背影,许靖枢困惑地皱起眉——也不知道班主任和他说了什么话,看许蕴喆的表情似乎挺凝重的。这么想着,许靖枢放下笔,找班主任去了。
第一阶段大考以前,许蕴喆怎样也不可能预想到,等到考试结束以后,他稳居全校第一,班主任找他谈话的内容却与这个成绩毫不关联,而是和另外两个学生有关。一个是他的室友,另一个则是他的同桌。
他们都要走了,说是压力太大。
谭学松说和他住在一起压力太大,那么倪宗诗呢?是作为他的同桌,压力太大吗?
许蕴喆心事重重地坐回座位,忍不住斜眼偷窥坐在身边的倪宗诗。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个伏案的动作,如同他申请离开这个班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听说你要转走了?”许蕴喆忍不住问。
一开始,倪宗诗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对许蕴喆笑了笑,说:“嗯。”
许蕴喆顿觉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但又不可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对倪宗诗说,才既发自内心又不显得自己伪善。在倪宗诗又将低头时,许蕴喆说:“过去我可能在无意间伤害了你,如果真是这样,希望你可以忘记。我不是说,希望你原谅,而是说忘了那些,忘了我。”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倪宗诗笑道,“你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人,长得还帅,就像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的男主角。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许蕴喆语塞,他发现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一次能够完全读懂倪宗诗的笑容,而他已经要离开了。
倪宗诗那么努力,他比许蕴喆认识的大多数人都努力,可是他的收获却这么少。许蕴喆曾经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可是,现在他却从班主任的口中听说,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进化的要被淘汰,这才公平。
这话真没有人情味,而许蕴喆却发现自己找不出这句话的其他瑕疵。
晚自习结束后,许蕴喆回到寝室里,发现睡在自己上铺的谭学松已经走了,和他的行李、书籍一起离开了这间寝室,他们之间没有一句道别。许蕴喆坐在书桌前,想起谭学松向老师说的理由,荒谬地笑了笑。
但当他想起倪宗诗,这好像又没有什么错了。
第三章9
眼前的情况让许蕴喆无解,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室友和同桌的离开让许蕴喆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说,他的存在对其他人来说是一种伤害吗?这真是太荒唐了。
洗过澡,许蕴喆坐在床上,要看比赛视频的念头从脑子里出现,可想到上铺已空,又将这个念头甩出去。他起身坐在书桌前,找出一套试卷打算写一会儿。
不知道他的新室友会是谁?下一个人,会不会也因为“压力太大”而离开呢?许蕴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虽很想静下心来,但总有相似的想法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笃笃笃!笃笃笃!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许蕴喆吃惊地看向门口,再看一眼手表,已经过了生活区的熄灯时间,会是谁来?
“谁?”难道是老师?或者,搬往其他小宿舍的谭学松发现有东西落下,回来取?
门外没有回答,更让许蕴喆狐疑。难道是听错了?毕竟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已不会再有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