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这话说完,秘书还没走,不远处就传来了惊慌的喊叫声:“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吕良和他的秘书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变了。
“你赶紧去。”吕良吩咐完秘书,就赶紧往梁建这边跑。他尽力让自己显得镇定,看着梁建,道:“梁副省长,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看,我让人先送您去酒店吧。”
梁建本是不想管,可他这耳朵也不是聋的。这都出了事情了,要让他假装没听到,他实在是坐不住。
梁建便对吕良说道:“不用,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吕良脸色一变,支吾道:“这……不用了吧。那边人多,万一一不小心伤到了您,就不好了。您还是回酒店吧,我处理好了,就过去跟您汇合,您看行吗?”
梁建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伤到。行了,我跟你一起过去。”说着,他不容吕良反对,就转头看向金灿,道:“你就别跟过去了,先回酒店吧。”
金灿有些不放心,梁建又道:“你一个女人,万一有点事,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金灿一听这话,脸颊微微红了一下,低声嗫诺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梁建看了她一眼,没理会他,转头就在吕良无奈烦躁还有些慌张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出事的那个地方走去。
吕良只能快步跟上。
玲珑镇西面的这个湖是个半人工湖,是在原先基础上做的扩大工程。如今这个湖,有两三亩地的面积,不小。湖中心,有个亭子,有一条木栈道与岸边相连。湖里点缀着几处小叶莲花,有一些已经开始有花骨朵了。粉艳艳的,看着还挺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这番风味,如今都被这乱糟糟的场面给破坏了。湖中心的亭旁湖水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里面扑腾了。其中,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正在拼命挣扎,另外两个男人正在试图靠近救援。而亭里,包括岸上,还有两拨人在打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吕良看到这场景,脸都气白了。
“派出所的人呢?”吕良朝着秘书就问。秘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正在吕良气得快要七窍冒烟的时候,派出所的人开着两辆电动小车终于来了。两辆车上,总共来了八个人,其中七个一下车就去劝架去了,剩下的一个,往吕良和梁建这边跑过来了。
“吕书记……”此人一到跟前,刚开口要说话,就被吕良就喝住了:“还不赶紧去救人?”
此人一愣,然后看着气得脸都紫了的吕良,也不敢再多言了,赶紧扭头往湖心亭那边去了。
打架的两伙人在派出所的干警到了后,倒是很快就都停手了。可是,湖里的那一大一小,还没救起来。救人的那两个小伙子,明显已经没啥力气了。而那个女人,虽然似乎懂些水性,可是她抱着个孩子根本不肯配合。再这么拖下去,恐怕是要出事的。
梁建看这情况,快步往湖心亭走去。吕良立即跟了上来。
“湖心亭里那么多人,您就别过去了吧,万一要是……”吕良皱着眉头,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吕良实在是没有准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能那么凑巧,昨天不来,前天不来,偏偏就挑在了今天呢?
可是,事情已经出了。他也清楚,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此刻,这个事情能不能瞒得住已经不是关键了,关键的是梁建的安危。万一要是梁建在这里出了事,那他这市委书记就真的是当到头了。
所以,吕良还是想先拦住梁建。梁建没理会他,一边转头对牛达说道:“你水性怎么样?”
牛达立即会意,拔腿就往湖心亭那里跑,到了近前,衣服也没脱,蹬了皮鞋,就往水里跳。扑通一声,旁边的那些人都看傻了。
吕良也是愣了一下,不过水花落下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朝着湖心亭里的人就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再下去一个人帮忙!”
话音落下,有个干警也蹬了鞋子跳下去了。
折腾了十来分钟后,人终于是救起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很配合,在水里抵抗了很久,才被牛达和那个干警生拉硬拽地弄了上来。即使是这样,她怀里的孩子,已经呛了好些水了。上来的时候,孩子的脸都白了,已经没了意识。
“打电话,叫救护车!”梁建厉声吩咐吕良。吕良惊了一下后,忙掏出手机打120。亭子里。有懂点急救的干净已经在给小孩子做基本的救护了。那个女人瘫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呆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衣服脱了给我。”梁建转头朝着吕良说道。吕良又是一惊,抬眸看到他脸上冷厉的神色后,还是乖乖地将衣服给脱了下来,交到了梁建手中。梁建拿过衣服,递给了正在一旁脱了衣服拧水的牛达,道:“把小孩子的衣服脱了,拿这个给裹上。”说话时,小孩子已经吐了水,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牛达赶紧拿了衣服去给小孩子换衣服去了,换好衣服后,就把小孩子抱起来,准备抱到岸边坐车给送下山去等救护车。
牛达刚抱起孩子,一直呆滞在那里的女人忽然就朝着牛达扑了过来,一边扑,一边喊:“你还我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之前给孩子做基本救护的干警反应快,一下子就拉住了女人,没让他扑到牛达身上,否则的话,很可能就连带着牛达和孩子一起给扑到地上了。
“先送孩子下山。”梁建对牛达说道。牛达点头,就抱着孩子走了。女人在那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嘶喊。
“你要是真这么爱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抱着他跳湖?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差点就死了!”梁建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厉声喝道。
女人忽然就呆住了,一会儿后,忽又呜呜哭了起来。哭声从小到大,最后嚎啕大哭。有一人走了上来,是个中年男人,他走到梁建跟前,打量了一下梁建后,沉声问道:“你是什么官?能做主吗?”
梁建看着他,道:“那要看什么事情。你跟这个大姐是一起的吧,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行!就冲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觉得你起码还有点善心,我就把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你听听!”这男人说完,忽然目光往边上一移,在吕良脸上狠狠地盯了一眼。
梁建看了看他,又扭头去看了脸色难看至极的吕良一眼,然后又去看了那个被干警牢牢抱住还在那痛哭的女人后,道:“我们先去岸上吧。”说完,他又吩咐吕良:“让人去找几件衣服,让这几个湿了衣服的把衣服换换。”
吕良此时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即扭头去找秘书吩咐他找衣服去了。
梁建带着人去往岸边走,一边走,一边给金灿打电话,让她过来,陪陪这大姐。女人跟女人嘛,总是容易沟通一点。
到了岸上,找了一个空房间坐了下来后,梁建看着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道:“你说吧,我听着。”
中年男人点点头,然后便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地说了出来。梁建一听,便顿时想到了之前金灿跟他说过的关于玲珑镇这个项目工程出事的事情。这中年男人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事情。
今天闹事的女人她丈夫就是那个事情里的受害者之一。今天来的这些人里,一些人是她家的亲戚,还有一些人,也是那个事情的受害者家属。
中年男人是这女人丈夫的表哥。
梁建得知他的身份后,惊讶地问:“你既然是她的亲戚,为什么还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孩子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
中年男人道:“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到了这边吵了起来,都在气头上,我们也以为她说得是气话,吓唬吓唬这些人的,谁能想到,她真跳了。不过,她寻死,我也是能理解的。我这小外甥有病,生下来就有。先前有我那弟弟挣钱,勉强可以买药治病,虽然苦点,但也总算是有个盼头。可现如今我弟弟没了,没人挣钱,这孩子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她能怎么办?我们又能怎么办?她这是被逼无奈,要是政府肯早点把我弟弟的赔偿金给我这弟媳妇了,她今天也就不用走这条路了。幸好今天大人和孩子都救了起来,要是真出了事,你们这些人这辈子能安心吗?”
梁建听完他这话,沉默了几秒钟后,对他说道:“事情呢,我大概清楚了。你先到旁边去坐坐喝杯茶,我跟吕良同志说几句话。”
中年男人见梁建没给他一句实心话,顿时没了刚才那还算是平静地态度,脸一黑,就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官官相护,亏得我还以为你能还我们一个公道呢!”
梁建看着他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但你总得容我先找人问问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的赔偿金没到位?这我总该问一问清楚吧?”
中年男人听梁建这么说,一怔之后,脸上掠过些许尴尬之色,但很快又用怀疑的神色给掩盖了起来。
梁建没再理会他,他的情绪一直都在受害者这个身份里,在他的眼里,梁建是个官,是他的对立面,除非梁建当场拍板说给他赔多少钱,这个数字还得让他满意,否则他始终是不会完全相信他,并认可他的。
梁建太清楚这个心理了。所以,不管这个中年男人怎么想,梁建都不必与他去理论,因为没用。
他叫过吕良,走到了外面,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看着吕良说道:“这事情,我要是没听到,我可能就不会插手。但这事情,既然我遇上了,我肯定是要问一问的,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您问吧。”吕良苦笑着,心里却在说:你都已经插手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梁建看着他,继续说道:“这个玲珑镇项目曾经出过工程意外的这个事情,我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到过相关消息了。事情已经出了,我也不想去问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就来说说,今天这个事情。”
吕良苦着脸,道:“梁副省长,这个事情,我真的是叫有口难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