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长庚和白展明,而白长庚认出她之后,由远及近,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白老先生,您好。”尤叶恪守晚辈的礼仪,主动打招呼。
并没有理白展明那个人渣。
一个绑架她,还放火想烧死她的臭流氓,就算是白斯明的弟弟,尤叶也不想多看一眼。
白长庚始终看着尤叶,没有说话。
他年逾花甲,精神矍铄,同上次在白舜明葬礼上颓败的样子不同,目露精光,威严庄重。
应该已经从长孙的离世中缓过来了。
白展明见尤叶没搭理他,在爷爷面前很没面子,心中极恨,又不敢表现出来。
尤叶现在可不是没有背景的孤女了,白城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小林太太”,白展明想巴结林昊枫,更不能得罪尤叶。
“小林太太,你怎么在这里?”他主动打招呼,如沐春风。
这种表里不一,心如蛇蝎的男人,怎么会和温润清朗,善良聪明的白斯明是兄弟,尤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我能在这儿,是我命大。”尤叶正眼都没有瞧他。
白展明知道尤叶是暗指绑架跟放火那两件事,他的脸皮也够厚,尤叶不挑明,他就保持着微笑,假装没听懂。
“您先忙,我还要去照顾病人。”尤叶让开一步。
白斯明不在,她跟这一对白家爷孙也没什么好说的。
令她意外的是,白长庚并没有错身而过,反而看着她皱眉道:“你跟你妈的性子不太一样。”
石玉清是外表柔弱,性情寡淡,见人能避则避,不起正面冲突,但骨子里的冷,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发现。
而尤叶的骄傲写在脸上,呛白展明这种人渣,根本不避讳,完全是正面进攻。
想起白长庚跟石玉清是远亲,又是白斯明的爷爷,尤叶也不好太冷淡,便笑了笑:“都说我跟我妈不一样。”
“你跟你爸像?”白长庚的语气里有种奇诡的犹疑。
尤叶一扬头:“性格天注定,我没爸。”
“没爸?”白长庚喃喃重复了一声,精光的眼睛里透出恍惚。
白展明伏到白长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应该是向白长庚解释尤叶跟夏家的关系。
夏家死而复生的女儿,却跟夏家一刀两断,这是白城公开的秘密了。
听完白展明的话,白长庚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很快缓了过来:“谁病了,是昊枫?我听说你妈回寺庙那边住到新年后。”
尤叶没想到白长庚竟然知道石玉清的行踪。
“是夏恒,我弟弟。”尤叶简短回应。
“不是跟夏家断绝来往了吗?看来还是姐弟情深,流着一样的血。”白长庚似乎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连白展明也奇怪,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爷爷,对尤叶怎么这么关心。
“我跟夏恒只有一半的血是一样的,但这并不重要,对我好的就是亲人,想害我的便是仇人,有些人连自己的兄弟都害,流着一样的血也算不上亲人吧。”尤叶冷冷地望了白展明一眼。
白展明气得说不出话,又无法反驳,接上了证明他承认自己害亲兄弟,不接话,看到爷爷面色不愉,知道尤叶这一句,扎到白长庚的心上了。
孙子之间不合,一直是白长庚心上的一根刺。
“爷爷,郑老爷子还在等您。”白展明不想再在伶牙俐齿的尤叶面前吃哑巴亏。
白长庚朝尤叶点点头,错身朝前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问:“尤叶,你几月生日?”
“五月。”尤叶不知道为什么白长庚问她这个问题。
可能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吧,再远也算是亲戚。
不然远在巴黎,刚刚到白城的白长庚,怎么会知道石玉清是在寺庙那边过年呢?
与尤叶偶遇后,白长庚一直沉默,白展明心慌,怕白长庚是在恼怒尤叶暗指的那些事。
“爷爷,今晚二哥订了您最喜欢的鱼羊宴。”他挑着白长庚爱听的说。
白长庚却答非所问,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苍老浑浊的尾音,露出无尽的遗憾。
五月的生日,尤叶出生时早产,距离石玉清嫁给夏志远八个多月,时间是符合的,所以当初夏家对这个孩子的身世没有异议。
这些资料,白长庚早就调查过,他这次回来,仍存了侥幸心理,万一……
本想再找石玉清核实,谁知石玉清躲到寺庙那边,而且,托人捎给白长庚一张纸,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是一张流产诊断书,时间在跟夏志远结婚前半个月。
这女孩一身英气,比自己身边这个废物孙子不知强多少倍。
可惜了,不是他们白家的种。